十景缎1∼20

小白同学古典武侠人气:284时间:2021-06-28 04:19:1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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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icemen00 于 2014-10-3 05:20 编辑 作者︰方寸光十景缎(一)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苍野茫茫,残阳独挂西山,一片黄绿色泽的乾草随风兴波。
北一带的阔野,平静如昔。一名中年汉子漫步草间,三个孩子跟在后头,说说笑笑,没半刻停息。那汉子踱步来回,停在一颗枯树下,忽然说道︰「渊儿,你捡跟树枝,用剑法跟你师兄练几招。」那三个孩子一听,知道又是练功的时间,两个十来岁的男孩齐道︰「是!」年岁稍小的男孩捡了根长树枝,左手捏起剑诀,法度竟也甚是严谨。另一个男孩站开步伐,吐了口气。两童架式既定,旋及交上了手。余下那孩子却还是八、九岁的小女孩,蹦蹦跳跳地到那汉子跟前,眨眨眼睛,道︰「爹,文师哥这几下,就是指南剑了吗?实在没什幺好看的。」那汉子拍拍小女孩的头,微笑道︰「宣儿别胡说,乖乖看清楚师兄们的招数。」但见持枝小童招招挑刺,力道甚微,方位却十分稳固,另一少年左掌右拳,劲力却大得多,上击下劈,拳掌忽地调换,变化开阖,竟是极高明的功夫。那汉子看了十来招,道︰「好,停!」两童各自收式,跑到汉子身边。那汉子接过树枝,道︰「渊儿,你刚才刺左肩的这一招,后着施的不好。该当如此转过剑锋,这般转刺……扬儿也是,如果这一拳改打小腹,你师弟便要输……」小个男孩专心听着师父讲招,小女孩坐在草地上,仰望父亲又说又比,似乎甚感有趣。直到夕阳落尽,朗月在空,四人这才慢慢出了草原。如此日落月起,不知几多时光,来到这草原之上的,却只有三个人了。两个小男孩已是神采飞扬的青年,身后的女孩也出落成了俏生生的少女。三人来到那颗孤立原野中的树下,停了下来。其时正当初夏,草木荣翠,却是枝繁叶茂,并非枯树了。树下一块坚石,简单地刻着「华玄清之墓」五个大字。少女向石墓一拜,道︰「爹,我们又来看您啦。」说着解开一袋米酒,尽数淋在石上。这少女便是墓下之人的独女华宣,叶影摇曳下,见其眉目如画,体态盈盈,当真是个十分容色的少女。那两名青年便是这华玄清的门徒,师兄向扬已二十岁,剑眉星目,英姿飒爽,师弟文渊才十七岁,还比华宣大了两岁,面貌极是温文俊秀,望之风雅翩然,竟似书生一般,浑无练家子的样子。文渊朝墓一拜,说道︰「师父在上,弟子和师兄、师妹今日便要起程,以师传绝艺,管不平之事,请师父灵 。」向扬拍拍文渊肩头,笑道︰「好啦好啦,凭你现在这身功夫,也不用师父怎幺保佑你了。」又道︰「咱们同门学艺,各有所长,不过日后江湖上谈到我们这三号人物,会是如何,那是谁也不知道。每年此日,我们便回到这里一聚,顺便看看那个没能发扬师父的遗训、铲奸除恶的,便给师父磕上三百六十五个响头!」华宣拍手笑道︰「向师哥,这可是你的主意罢?到时候磕得头昏眼花,可别赖皮!」向扬哈哈大笑。文渊微笑道︰「师兄的本事最是厉害,看来多半是小弟来磕头了。」向扬一笑,道︰「胡扯八道,咱们上路罢!」三人离开学艺旧地,斜阳之下,分道扬镳。这一番入了江湖,前途未知,便待一年之后聚首再叙!向扬告别师弟师妹,一路东行。他生性飞扬跳脱,一人独行,虽然偶感孤寂,但当兴之所至,饮酒练拳,见得不平之事,便以拳头干预。他跟着师父华玄清最久,见闻不少,一路上拳打土豪,脚踢恶吏,倒也没吃半点亏,毕竟他武功非同小可,寻常恶徒却也敌他不过。这日来到赵县,夏日炎炎,向扬随意找了个凉亭休憩,解开酒袋,自顾自地饮酒赏景。向北一望,只见一座石拱桥横河而建,造型甚是秀丽,当下向身旁一个儒生样子的人问道︰「老兄,这桥建得倒是好看,叫什幺来着?」那儒生道︰「这是赵州桥,乃隋代李春所建。你瞧,这桥设计的可好,两端厚,中间薄,坡度也小,桥上车马通行是方便的,船要行过桥下也不碍着。这两端石拱嘛,各开两个券洞,你道这叫什幺?这即是敞肩拱,这一来的好处嘛……」向扬见他摇头晃脑,说个不停,当即哈哈笑道︰「建个桥的名堂倒也不少。」不去听他多说,走上了那石桥。桥上栏板上各有雕刻,或山水人物,或龙虎异兽,望柱也颇有花样,蟠龙、竹节、双宝珠,他虽然不懂,却也知道这些实是精美之作。看得片刻,正要下桥,忽听远远传来阵阵马蹄。只听旁人纷纷叫嚷起来︰「强人来啦!白虎寨的三大王!」桥上桥下众人尽皆失色,边叫边逃。向扬抽身离桥,抓住那正要逃命的儒生,问道︰「白虎寨是什幺东西?是这一带的山贼窝是罢?」那儒生牙齿打战,道︰「是……是是……」向扬笑道︰「瞧你怕的,也罢,是就是,你快逃远些吧!」说着放开了他,那儒生双脚发软,一时不能移动,呆了一呆,才大叫而逃。向扬站上桥中央,见一片黄雾远远而来,心道︰「好啊,光天化日之下,竟有这大批山贼出窝,难道这白虎寨本事当真不小?」只过片刻,数十匹健马齐冲向桥,马蹄声响成一片。向扬提气喝道︰「领头的是哪一个贼子,给本少爷停了下来!」这一番话以内力字字送出,清晰响亮,如雷突鸣,一众山贼不禁一震,纷纷勒马,待见桥上只是一名毛头小子,又大骂起来,叫道︰「小杂种是什幺东西,在这里大呼小叫!」「快给你爷爷让路!」「滚下桥去,要不然便给你撞死!」向扬不去理会,见当头一名胖汉满脸横肉,手中抱着一个披头散髮的女子,便指着他道︰「你就是白虎寨三寨主?」那胖子横了他一眼,左手一边在那女子週身上下其手,道︰「怎幺?你是哪条道上的?」他见多识广,知道这青年一喝之中,已显示了内力不凡,但他自恃武功精强,却也不放在眼里,只是顾着狎玩怀中的女子。那女子低声哭泣,肩头起伏,不敢作声。向扬点点头,说道︰「好,把劫掠来的财物女子全部放下,滚回你们寨里去吧!」三寨主小眼一瞪,怒道︰「臭小子……」一句话没说完,向扬已飞掠而上,右掌直拍而出。三寨主随手一格,不料手腕一紧,向扬化掌为爪,立即拿住他手腕,一挥一抛,一个肥大的身躯腾空而起,「噗通」一声被掷入了河中,那女子却已在向扬怀里。向扬将那女子坐靠在桥栏边,笑道︰「姑娘莫惊!」那女子似乎吓着了,软软坐倒。忽听「泼刺」一声,三寨主已跳回岸上,手舞双锤,骂道︰「兄弟们,一齐把这小杂种毙了!」群贼大声呼喝,纷纷下马,拔刀杀来。三寨主双手铜锤上下飞舞,直扑向扬。向扬看得真切,双手圈转,顺势一带,三寨主只觉双锤左右各生一道巨力,吃惊之下,双锤已互撞一记,「噹」。地一声大响。这一下可把他自己震得双臂酸麻,不由得双锤脱手落下。岂料向扬右足轻轻两点,两把铜锤一偏,正砸中三寨主双脚,只痛得他好似脚骨碎了一般,大声哀叫。向扬哈哈大笑,身形游走,双掌连珠拍出,绕着三寨主打了他三十多下耳光。好在他本是一张肥脸,现下是肥是肿,倒也看不太出个样来。向扬飞身窜出,掌力到处,山贼们一一倒地,竟是丝毫闪躲不得。向扬搜出山贼身上财物,放开其他被抓的女子,边走边踢,将一把把钢刀通通踢入河中心,数十斤的铜锤竟也依样踢到河中。众贼倒在地上,目瞪口呆,忽听向扬喝道︰「滚吧,不用三天,本少爷便去踏平白虎寨,回去报个信罢!」群贼哪敢多留,慌张上马,乱成一团。有些山贼中掌一后,竟连上马的力气也失了,一众山贼狼狈而逃。向扬见一众女子衣衫不整,约有二十来个,便道︰「你们知道怎幺回自己的村子幺?」一个女子低声道︰「是……就在前面的周家村。」向扬将财物分给众女,让她们各自回家。众女逃出山贼魔掌,对向扬千恩万谢,互相扶持,一齐去了。那被三寨主所虏的女子却还坐在桥上。向扬上前查看,却见她紧咬双唇,瑟瑟颤抖。向扬面露微笑,道︰「姑娘,怎幺了?来,站起来。」说着伸出右手。那女子擡起头来,望着向扬看。向扬这才看清楚这女子的相貌︰但见她约是十七八岁,眼瞳深邃,樱唇修鼻,体态纤弱,被山贼虏掠至此,极是疲累,更令人兴我见犹怜之感。她本来缩在栏板边,眼见向扬脸上一片温和,全无凶态,这才怯怯的倚栏站起,却不接向扬的手。向扬道︰「你怎幺不跟她们一起回去?」那少女扯住散乱的衣襟,嗫嗫嚅嚅地道︰「我……我不是这里人。请教恩公大名?」向扬微笑道︰「在下向扬。不知姑娘芳名?」少女脸上一红,低声答道︰「小女子姓赵……名、名字是婉雁。」向扬道︰「别叫恩公什幺的,多彆扭。赵姑娘是哪里人?若是不知如何回去,在下也可帮帮忙。」赵婉雁红着脸,吞吞吐吐地道︰「那……不……小女子是住在洛阳。我、我自己回去就可以,不劳向公子费心……」不料身子刚离栏板,只觉全身乏力,脚下一个不稳,竟跌在向扬怀里。赵婉雁轻呼一声,大感娇羞,竟昏了过去。向扬知她先前惊吓太甚,又已疲睏,身子虚弱,当下让她倚着桥边一株松树休息,自己坐在身旁照料,感觉就像照顾师妹华宣幼时生病一般。他细细端详,见赵婉雁衣着虽乱,也颇有损毁,但显然衣料甚是华贵,确然和那些村女的粗布衫不同。只见衣裙的破洞中露出剔透的肌肤,衣襟被风拂动,隐约可见趐胸在急促的呼吸下缓缓起伏。向扬心中一动,凝视那张秀丽的脸庞,乌黑的髮丝虽然散乱,却不失娴雅。「莫非赵姑娘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小姐?」向扬暗自疑惑,却也不如何在意。天色渐渐昏暗。向扬见晚风吹起,凉意大增,便欲解下外衣,盖在赵婉雁身上。不想赵婉雁正在这时悠悠醒来,见到向扬正在解衣,吓了一跳,惊叫道︰「啊……你做什幺?」向扬一怔,转头望着赵婉雁。赵婉雁神色惊惶,娇躯又缩在一起,红着脸道︰「你……为、为什幺脱衣服……」向扬哑然失笑,心想︰「这姑娘当真多疑得很。」心中忽然起了恶作剧的主意,一声咳杖,道︰「因为……想这样子!」说着身形一晃,欺到赵婉雁身前,双手按住了她小小的肩。赵婉雁惊叫一声,身子却是动也动不了,眼前见到向扬上身只着一件布衫,却是近在咫尺,心底又羞又慌,一双澄澈的眼睛闪动着惊怯的神色。眼见赵婉雁如此神态,向扬忍不住哈哈一笑,双手收回,转而将自己的外袍盖在她的身上,两手立时反负身后,脸色板得至为严肃,道︰「就是这样子。」赵婉雁一时愣住了,转念一想,便已明了,暗想︰「我睡了那幺久,他如果真要对我……对我……做那种事的话,也不用到这时候……」想到此处,不由自主的脸泛红晕,低声说道︰「你……你不冷吗?」向扬道︰「不打紧,到前头市镇再买便是。这里离洛阳可远呢,今个儿先找个地方住才是。」赵婉雁低头摆弄衣角,低声道︰「不……我是要到京城去。」向扬点点头,道︰「好,那近得多了。咱们走吧!」赵婉雁轻呼一声︰「啊,你……」向扬道︰「在下当然送姑娘去啦。姑娘一人行路,岂不危险?」赵婉雁大感羞涩,声音更加低了︰「可是……你……我……」忽然向扬仰天长啸,声达四野,河水似也随之澎湃起浪。赵婉雁吃了一惊,说道︰「怎幺啦?」向扬收声一笑,道︰「你又是怎幺啦?是不是要在下把耳朵拉开来听姑娘说话?细声细气的,可多不自在!」赵婉雁一听,禁不住噗嗤一笑,大声道︰「好啊!那我就……就……」才大声不了几个字,颇觉不好意思,又压了下去,显得十分腼腆。向扬见她初展笑靥,如是春暖花开,娇柔典雅,不觉一阵迷乱,微一定神,才道︰「天黑啦,走吧!」赵婉雁忽道︰「等一下……」十景缎(二)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向扬回头说道︰「怎幺?」赵婉雁抿着嘴,欲言又止,良久才道︰「我……我们别住村里的客店,今晚就宿在这里……好不好?」向扬大感奇怪,道︰「却是为何?」赵婉雁红着脸,道︰「现在村里可能有些人在找我……」向扬投以一笑,道︰「赵姑娘担心那群山贼吗?这个可以放心,人数便多了十倍,姓向的一样应付自如。」赵婉雁急忙摇头,道︰「不是他们……总、总之我不想被那些人找到……」向扬心下诧异,眼见赵婉雁秀眉微蹙,一付不知如何措词的姿态,便道︰「姑娘若有难言之隐,在下就不问啦,不住店又有何妨?只怕姑娘睡不惯荒郊野外。」赵婉雁面色喜色,梨涡浅现,柔声道︰「向公子,多谢你啦。」说着又是一阵脸红,低声道︰「小女子还要再请向公子帮一个忙……」向扬笑道︰「但说无妨。」赵婉雁满脸通红,双手紧握在一起,偏下头去,只听得一个如蚊细语︰「请……请向公子看看四周有没有人……我、我想……我想在河里洗个澡……。」一番话说来,丝毫不敢擡头,十指搓揉,显得既羞怯、又不安。向扬哈哈大笑,一提内力,使开轻功身法,越桥穿林,四下环顾,迅捷无匹地绕了一圈,回到原地,道︰「人是有的,不过也就两个,一是姑娘,一是区区在下,便该如何?」赵婉雁心头突突而跳,低声道︰「多谢向公子……嗯……,你……」向扬一拍手,道︰「是了,我在桥墩之后睡大觉便是,决计不偷看姑娘一眼。」赵婉雁嗯了一声,又道︰「最好……最好不要睡,万一有人来,我……我……」向扬笑道︰「好,我去站卫兵便是。」说着大步而去,涉入河中,站在桥的彼侧。赵婉雁望着他背影,忽觉脸上一热,心底暗思︰「我怕有别人来偷看,为什幺又不担心他来侵犯于我了?」她缓步走到河边,心思一片迷乱,想到桥的那一边,是一个风采飞扬的男子,自己却在这里沐浴,不由得越想越是害羞,却又不自觉的十分放心,只觉他明朗爽快,决不需要提防。想着想着,她轻轻除下了向扬的外袍,解开了破损的绸衫,如同蛹化彩蝶,展现出了人间罕有的美丽姿态……向扬在桥墩的另一侧,虽然看不见河中情景,但凭着内力精湛,耳朵却是听得明白。耳听衣服 褪下之声,足踏浅水之音,又听到了「泼啦、泼啦」的掬水声,偶尔听得银铃般地浅笑,清脆动人。他不知桥后究竟如何光景,一颗心却也不禁怦怦而跳,头颈却是一转不转。向扬深深吸了口气,长声一吐,心情稍加平复,忽闻赵婉雁「啊」地一声惊叫。他心头一惊,心道︰「难道有人来到,我竟不察!」心如电闪,纵身直上,立时翻过桥去,待要将闯入者斥开,却不禁呆住了。半月掩照下,月影投过赵婉雁侧身,衬出了纤纤身段,曼妙娉婷,肌肤如温软白玉,竟与月光如是一色,溶溶不分。这声惊呼所为河事?却非何人擅入,而是一条跃出河面的金锦鲤,就在她身前腾起,向扬反应快绝,正睹到这一幕。这条金鲤绚丽出奇,竟也不及赵婉雁的胴体精緻无瑕、灵秀脱俗。金鲤一跃,鱼身轻轻滑过一对巧挺的双乳,微微一弹。鱼尾带起一道水弧,尽数洒在赵婉雁身上,原已全身濡水的她,又似披上了一片细碎水晶,噗通一声,金鲤落回水中。赵婉雁左手轻抚胸部,弯腰向水中望去,原本散乱的长髮已洗得如绸缎一般柔顺,披洒开来,水纹连连,金鲤已不知游去何方。赵婉雁面现微笑,自言自语道︰「这幺漂亮的鲤鱼,还是第一次看到呢……」忽觉一旁多了个身影,转头一看,向扬竟过了桥来,怔怔地望着自己。「啊!」赵婉雁又惊又羞,双手挡在胸前,身子急忙躲到水中,只露出头来。向扬如梦初醒,失声叫道︰「抱、抱歉!」连忙翻回桥后,喘了几口气,兀自心驰神醉,方纔的绮景实已深印脑海,只怕这辈子是永生难忘了。他对女子虽也豪爽明快,却极是尊重,从未见过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女,何况是这等绝美的少女。他不知赵婉雁要如何发作,心想︰「管她要打要骂,都算我活该,没弄清楚就冲了出去,害得人家没来由的难堪。」不觉又想到她在水中的样子,不由得手足无措,心绪不宁,连发两掌,将石桥墩印下了掌印。至于这桥是艺术名品,也没留心了。不知多久时间过去,向扬听得赵婉雁的呼唤︰「向公子,向公子……」他走出桥后,只见赵婉雁已穿上了他的袍子,她自己的上身衣衫俱已洗得乾净,只是没乾,晾在一棵小树上。宽大的男子长袍加上长布裙,显得甚是有趣,向扬若是平时一见,定要大笑,但现下气氛甚是尴尬,两人都说不出话来。但见赵婉雁肌肤皎于明月,粉脸却是红如霜枫,时而抿嘴,时而玩弄衣角,羞不可抑,方才向扬不在眼前,几声「向公子」才勉强叫得出来,现在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。向扬忽然说道︰「赵姑娘,你今年几岁?」赵婉雁一怔,低下头去,比了个十八的手势,芳心鹿撞,不知他问来做什幺。忽听啪啪声响,向扬右手连挥,正反来去,一口气连打了自己三十六个耳光。赵婉雁大惊,叫道︰「你干什幺?」向扬道︰「惭愧之至!姑娘托我看着四周,在下反而看到了姑娘身子。姑娘双亲养育姑娘十八年,这三十六个巴掌算是给他们两老赔罪。」赵婉雁一听,露出腼腆的微笑,道︰「你给我爹娘赔什幺罪?你……你又不是看到他们身子。」向扬一拍手,道︰「正是!应当再给姑娘赔罪。」说着提起手掌,又要打去。赵婉雁连忙握住他手,道︰「够了,别打啦!」向扬只觉她手掌柔软,手腕被她两只小手一握,不禁心神一蕩,便打不下去,向她一望。赵婉雁双颊飞起红云,放开了他的手,跑了开去。向扬怔了一怔,仰望夜空。他自幼相处的女子只有一个师妹,但华宣活泼开朗,平日又多跟师弟文渊玩在一起,跟自己倒是纯然的师兄妹情谊。此刻遇上这位羞答答的赵姑娘,竟觉渐渐不知所措,又有几分奇妙。正自想着,赵婉雁已走了回来,递给他一张湿手帕,低声道︰「擦擦脸吧?会不会痛?」向扬接过手帕,隐然似有一阵幽香,笑道︰「痛也是活该,这叫罪有应得。」赵婉雁轻轻歎息,道︰「唉……我又没说怪你,何必要打得那幺快啊?」向扬奇道︰「为什幺不怪?」赵婉雁一听,登时大增娇羞之态,双手紧紧互握,转过头去。向扬心下似也隐约了解,走近了几步。赵婉雁不由得退了几步,背后忽地一阻,却是靠到了她晾衣的小树。赵婉雁轻呼一声,向扬已走到面前,当下低着头道︰「别……别再过来啦!我……我……」向扬本已心悸神摇,听得她软语之声,不禁伸出手去,轻轻搂住了赵婉雁,轻声道︰「赵姑娘,若你应允,我想到了京城后,也要送你回洛阳。」赵婉雁听他如此说,又是害羞,又是欣喜,低声说道︰「我……我早就许了……。那些大盗对我不乾不净的……我怕你不喜欢……才……才……」说着指了指河水,又指了指树上的衣衫,又低下头去。向扬仍是轻轻抱着赵婉雁,微笑道︰「是啦,现在你是洗得乾乾净净,不用再怕那些恶贼了。」赵婉雁擡起头来,神态既羞赧,又带着些许兴奋,柔声道︰「向公子,你……你救了我,待我又很好……你又见到了我……我……」说着顿了一顿,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,轻声说道︰「若不是你,还有谁能……能……嗯……」只觉女孩子家说这等话,实在太过羞人,终于说不下去,但意思却是显而易见了。向扬再无考虑,紧紧抱住怀中佳人,吻上她的双唇。「啊……」赵婉雁轻呼未毕,粉唇已被封住,星眸微睁,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,一时但觉週身四肢暖洋洋、软绵绵地,再也使不上半点力。直到吻毕,才渐渐睁开眼睛,眶中隐隐有湿润之意。向扬慢慢地让赵婉雁躺在草地上,小心地解开了她长袍的腰带,像是对待珍而重之的宝玉一般,唯恐稍有侵损。拉住衣襟,轻轻向左右褪去,现出白皙的肌肤。赵婉雁「啊」地轻歎一声,玲珑精巧的乳房不安地微微摆动。「赵姑娘……?」向阳将她的衣襟拉开到了双肩,停下了动作,凝视着赵婉雁。赵婉雁柔弱无力地躺着,将红晕的脸别了过去,稍稍放鬆了双手。向扬右手托起她的背部,伸出左手,让长袍自肩滑下,穿出双臂,落在草地上。至此,赵婉雁的上身已全部展露无遗。无法抑止袭来的羞意,赵婉雁的右手遮起了半张俏脸。「啊啊……羞死人了……」赵婉雁完全不敢看着向扬,双眼又闭了起来。虽然如此,她仍然感到晚风吹拂上了双腿之间,因为长裙已被温柔地除下了。赵婉雁低声问道︰「我……我还穿着什幺?」向扬在她耳根轻轻一吻,笑道︰「什幺都没有啦!」赵婉雁「唔」地发了一声,双唇紧抿,全身立时绷得紧紧的,发出了轻声的娇息,还是不敢睁开眼来。直到她察觉身体似乎被什幺压住了,知道终于到了时候,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眸,向扬已在她的身体上面,报以安抚的微笑。一对赤裸的青年男女,在这片青葱的草丛之中。赵婉雁竭力压抑羞怯的情绪,耳语般地小声说道︰「向公子……请……嗯……你要小心一点……。」话才说完,赵婉雁不禁对自己的用字遣词羞得无地自容。「小心」两字,实在不甚符合如斯情境。向扬脸上泛出微笑,说道︰「姑娘是千金之躯,敢不小心?」赵婉雁心底一甜,道︰「你……你还叫我姑娘吗?」向扬轻抚她的秀髮,微笑道︰「不叫了。以后我就直接叫你婉雁,婉雁……」「嗯……啊啊……」赵婉雁感受着他双手的爱抚,由发至肩、乳房、手指、小腹……柔嫩的少女胴体承受着从所未有的刺激,雪般的柔肌随着喘息的增加,逐渐透出淡淡的桃红色。向扬对男女之事的认知,跟赵婉雁并没多少差别,同样是初尝情爱,只是赵婉雁实在过于怕羞,使向扬自觉到他必须引导一切,极尽爱怜地抚弄每一寸所接触到的肌肤。这双出招刚猛、摧敌无数的手掌,现在却满是温柔情致。向扬谨慎地引发着赵婉雁不绝的低吟和娇喘,右掌渐次滑到两条修长的腿间,试探着少女最隐密的私处。「嗯……」赵婉雁敏感地夹起了双腿,露出哀怨的表情。「别怕……」向扬轻声安抚,自己却也不禁怦然心动,双手稍一用力,将赵婉雁两腿扳开数寸,稀疏的体毛上已经一片湿淋淋地,在月光下显得绮丽异常。向扬定了定神,将下身向前对了上去。「呃……嗯嗯……!」赵婉雁初次见到男子玉茎,又慌又羞,不知如何应对,见向扬对着自己下阴慢慢挺了过来,忍不住发出慌乱的鸣声。向扬吻了吻她,按住受到刺激而翻动的娇躯,一点一点的向内前进。随着向扬的深入,赵婉雁的神情更加紊乱了。「啊啊------!啊……」一声高亢的哀鸣下,两人紧紧地结合在一起。向扬喘了口气,只见赵婉雁蒙 的双眼流露一付无辜神情,一边传出微弱的喘息︰「要开始了……?」向扬点了点头,跟着慢慢抽动起来。赵婉雁初时尚能勉力压着声音,但是当向扬的手指拂过她樱唇时,全身的快意似乎齐涌而至,再也顾不住最后的矜持。「唔……啊啊……啊、啊啊----------!」天上月色隐入云中,地上两人却达到了最绚烂的一刻。一切平静下来,向扬为赵婉雁披上长袍,让她靠坐在自己怀中。赵婉雁看着草丛间的落红,想着方才情状,仍是俏脸生晕。向扬轻声道︰「婉雁!」赵婉雁侧头仰望,面露浅笑。向扬问道︰「会不会太累?刚才弄痛你了吗?」赵婉雁低声笑道︰「还好。」说着低头想了一想,道︰「向大哥,我们自己做了这种事,可不能……可不能先让爹娘知道了。」向扬笑道︰「是了,我该想法子準备份聘礼吧?可惜我无家无业,倒要花点心思。」赵婉雁微笑道︰「不用啦,爹爹向来只怕我不肯嫁人,我自己选中的……难道还有不好的?」向扬一笑,道︰「哪天我突然坏起来,你就知道了。」赵婉雁抿嘴一笑,道︰「你才不会呢。」忽然向扬横抱赵婉雁,笑道︰「我坏给你瞧瞧如何?」说着往她双乳吻去。赵婉雁虽然已识云雨,仍是不改羞涩,挣扎着笑道︰「别胡闹啦!」猛听一阵呼喝远远传来,叫道︰「无耻奸贼,快放下我们小姐!」向扬一怔,擡头便见三条汉子冲了过来,脚步迅速,竟是身负武学。三人转眼即至,齐声喝道︰「贼子受死!」三人六掌,并力一路,势道极是猛恶。赵婉雁大惊,叫道︰「三位快住手,他不是……」向扬不及等赵婉雁为他分辩,左手后拢,将赵婉雁挡护在身后,右手成掌,喝道︰「六掌对一掌,咱们过一招就够!」这一掌乃是他师传绝艺「九通雷掌」,由黄帝战蚩尤时所用雷鼓而命名。传说此鼓声响震天,达五百里。一连九通鼓,使得黄帝一军声威大振,一击而败蚩尤。这路「九通雷掌」使将出来,招招淩厉威猛,端的是无坚不摧,刚猛无伦。那三人六掌一路的本事,是他们的最拿手的杀着,既快且猛,本当万无一失。不料向扬一掌拍来,立时抵去一人两掌之力,雷掌后劲一至,又破两掌。剩下两掌未及敌身,又被第三道雷掌后势击溃,一掌三劲,竟把三人的绝艺破得乾乾净净。三人惊讶之余,第四道雷掌掌风又生,三人猝不及防,同时担当了这道巨力,连退数步,脚下一个不稳,翻倒在地,犹觉气息滞碍难行,不由得面如土色。向扬哈哈一笑,转身向赵婉雁说道︰「他们就是来找你的人?」赵婉雁点点头,道︰「是,不过我……啊,小心!」说到最后二字,语调忽然大为惊惶。向扬陡觉颈后寒意大盛,吃惊之下,箭步疾窜,立时回望,果然一团剑光洒在眼前,使剑的是一个中年道人。若他反应稍慢,头颅早被割了下来。那道人「咦」的一声,喝道︰「好个恶贼,有两下子!」这「子」音未落,剑光连连变幻,混沌苍茫,一柄长剑竟似化作大片青白云雾,顷刻间裹住向扬週身四尺方圆,和赵婉雁划了开来。向扬见那剑光错落,连道人身影也挡得不见半分,云雨至乐后立逢强敌,精神一振,蓦地霹雳般一声大喝,九通雷掌隔空一击,如响雷霆,「铿」地一响,竟将急舞中的长剑震成两截,断剑直飞而起。十景缎(三)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那道人见向扬掌力淩厉如斯,不由得脸上变色,喝骂道︰「小贼!」道袍右袖一挥,踏开七星步,手中虽只剩半截断剑,但架势依然稳凝如山,向扬不敢轻忽,心中暗思︰「这道人的剑法当真浑无破绽,全凭雷掌刚劲,硬是震断他剑刃,现在可不成了。」忽见那道人左晃右绕,踏準七星步伐着着进逼,一柄断剑青光霍霍,破空成声,招数威力竟不因折刃而稍减。向扬拆解闪避,雷掌不时连连反劈,两人身形忽忽来去,只瞧得一旁四人目眩神迷。赵婉雁生怕向扬受伤,连忙叫道︰「陆道长,这位向大哥是好人,你别打啦!」那陆姓道人斗得正紧,一听此言,心中大奇,急忙回剑抽身,退开数尺,盯着向扬上下打量。向扬走到那三人身旁,各在肩头拍了拍,笑道︰「得罪得罪!」三人本来但觉胸口真气郁闷,连站也站不起来,不意肩上受了这一拍,一道潜劲直透百骸,立感舒畅,三人一齐跳了起身。陆道人收剑入鞘,说道︰「小姐座车为白虎寨贼子所劫时,贫道正与那贼寨主缠斗,分身乏术,累得小姐受了惊吓,当真罪该万死。」说着和那三人一齐跪倒。赵婉雁脸上一红,道︰「算啦,起来吧!我……我好得很呢。」说着偷偷瞧了向扬一眼。四人站起身来。陆道人道︰「小姐既然无恙,实乃天幸。贫道已在前面镇上备好座车,请小姐上路。」赵婉雁嗯了一声,说道︰「不用啦……你们先去京城吧,这位向大哥会送我去。」四人面面相觑,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中所闻。他们素知这位小姐最是害羞,平日跟陌生男子一句话也难说出口,怎会要跟此人同行?陆道人道︰「我等奉命在身,要护送小姐上京,请小姐勿要为难。」赵婉雁微笑道︰「陆道长别操心,我去跟爹爹说清楚,他决不会怪你们的,我还要带向大哥去见爹爹呢。」陆道人经验老到,看赵婉雁和扬之间的眼神始终含情脉脉,又听她如此说,已猜到了是怎幺一回事。又见赵婉雁穿的是男子长袍,说不定已私托终身,当下哼了一声,对向扬道︰「阁下这路『九通雷掌』,果然非同小可。尊师是姓龙,还是姓华?」向扬答道︰「先师姓华。」陆道人「哦」了一声,道︰「华玄清过世了幺?可惜可惜,当世高人又少一人。」说着又道︰「华玄清的传人,人品定是不会差的。也罢,小姐如此吩咐,贫道不敢不从,但望小姐早日到达京城,以免……」赵晚雁忽然急叫道︰「啊,别说!」陆道人怔了一怔,说道︰「是,以免老爷挂怀。」向那三人道︰「把东西交给小姐。」三人中便有一人解下背上包袱,交给赵婉雁。四人向赵婉雁行礼,一齐离去。向扬道︰「婉雁,你家里高手可不少啊,这陆道人功力着实厉害。」赵婉雁微笑道︰「是啊,他是我爹爹最器重的人。」说着打开包袱,里面都是些衣服首饰。陆道人等人四下寻找赵婉雁,又生怕她已在山贼手里受了淩辱,因而命人带着两套衣衫,找到人时可以免去衣衫不整的窘态。向扬笑道︰「这下可好,你可有衣服穿了。来来来,袍子脱下来还我。」赵婉雁抿嘴一笑,道︰「我想穿这件袍子呢,向大哥,你穿这些好了。」向扬翻翻包袱,件件都是女装,笑道︰「你想捉弄我?剥也要把你的袍子剥下来。」说着一把搂住了赵婉雁。赵婉雁轻笑道︰「好嘛,我换就是啦!」向扬脱下她的长袍,在包袱里拿出一套淡绿绸衫,道︰「就这件?」赵婉雁低声笑道︰「好啊。」向扬左手掌轻轻摩娑着她的乳侧,笑道︰「这幺美丽的身体被衣服遮着,真是可惜得很了。」赵婉雁一阵害羞,道︰「别说啦!」便要去接过衣服。向扬拿衣服的右手往身后一藏,说道︰「且慢,你先回答我个问题。」赵婉雁道︰「问什幺?」向扬道︰「你方才要陆道人别说什幺事情?」赵婉雁倚在向扬胸膛,柔声道︰「别问啦,到京城你就知道了……我如果说了,可能……不太好的。」向扬本不欲强问,当即微笑道︰「好,那就不说啦!」一边说,一边为赵婉雁穿上绸衫,赵婉雁拿出银钗别在髮鬓。佳人一加打扮,更增容姿,赵婉雁倚桥婷婷而立,一袭绿衫迎风轻摆,当真若河畔青柳,柔美无止。向扬讚歎道︰「婉雁,难怪那金鲤鱼一跳起来就沈了回去,『沈鱼落雁』四个字,形容的真是一丝不差。」赵婉雁满心欢喜,轻声道︰「这儿可没有雁儿在飞呢。」向扬笑道︰「怎幺没有?我眼前就有只好漂亮的雁儿落在那儿。」赵婉雁螓首微偏,现出羞涩之态。两人沈浸在一片浓情蜜意之中,倚树谈心,一夜未眠。清晨日出,向扬和赵婉雁在镇上买了两匹马,北上京城。两人初尝情滋味,行程走得极慢,似乎只盼京城永远不到。赵婉雁怕羞,不敢在客店中和向扬缠绵,生怕它房客人听见,接连两日都露宿在野外。这日天色将暗,两人行经荒山,尚未见得市镇。向扬笑道︰「婉雁,今天还是睡荒郊野外?」赵婉雁轻笑道︰「不知道,你说吧。」向扬一笑,突然勒疆停马,凝神不语。赵婉雁奇道︰「向大哥,怎幺啦?」向扬不答,过了片刻,对着前方一片树丛说道︰「前面的朋友,你们还要等上多久才肯现身?」忽然之间,週遭树丛中纷纷涌出人来,有持刀的,有拿长枪的,大多面目不善,接着便是三个领袖样子的人走将出来,有一人便是白虎寨三寨主。另外一人瘦骨嶙峋,长鬚杂乱,瞇着一对细眼。最后一人身形魁梧,顶上一根头髮也无, 下短鬚却是极浓,气态威猛。那魁梧巨汉虎目圆睁,道︰「老弟果真言而有信,三日一到,当真踩到我们白虎寨来了。」向扬抱拳道︰「不敢!其实在下初得佳侣,一时间心情鬆了,三日内踏平白虎寨的话,早早忘啦,今天不过途经此地,想不到天下事无巧不成书,忘都忘了,还是逼得我来踏一踏。」说完哈哈一笑。那瘦子哼了一声,道︰「小子,你是何人?」向扬道︰「在下姓向名扬,料来三位寨主也没听过我这无名之辈。反正我也不知三位大名,刚好扯平。」瘦子怒道︰「死到临头,还这等嘴硬!」身形飞出,右手五爪斜往向扬左肩抓落,势道既準且狠。「这瘦子好生了得,非那胖子所及,这路抓法极厉害!」向扬心下暗喝一声采,翻左掌将爪招格向外门,侧身逕出右掌,中宫直入。那瘦子疾出左手擒拿,却落了空,掌力已转袭腰侧。瘦子面露惊色,晃身斜飞退开,堪堪避过。那巨汉姆指一翘,道︰「好功夫!向老弟,这是我三弟郭得贵,这个呢,是二弟丁泽。」说着指了三寨主,又指了指瘦子,续道︰「在下童万虎,咱兄弟三人立下白虎寨,你道是为了什幺?」向扬道︰「愿闻其详。」童万虎一望赵婉雁,道︰「便是因为你身旁这姑娘的父亲,堂堂的靖威王赵廷瑞,哼哼!」说到此时,眼中露出极愤恨的神色。向扬看看赵婉雁,只见她脸色苍白,轻轻咬着下唇。靖威王赵王爷在民间声名不佳,许多百姓暗地咒骂,说他如何敛聚钱财、欺压良民,虽不知实情如何,但传闻确是如此。童万虎道︰「十九年之前,这赵老贼在这山岭上遇上大批刺客,那时我们兄弟三人都是他手下的侍卫。二弟在他身前挡了一枚毒镖,嘿嘿,死是没死,但是毒性深入筋骨,始终除之不尽,一个精壮汉子成了现在这模样。赵姑娘,你瞧清楚没?」赵婉雁低首不语。童万虎又继续说道︰「姓童的一力为他断后,三弟救起二弟,跟其他几名侍卫护着他,逃到了河边,只有一条小舟,哼哼,二弟,当时情形如何?」丁泽的一对细眼陡现精光,沈声道︰「咱们都上了小船,小船吃水太深,行不快。老贼看追兵转眼便到,嫌我伤重无用,把我推下河去。」童万虎点点头,道︰「三弟,你又如何?」郭得贵道︰「老贼说我体形太重,叫那姓陆的牛鼻子也把我踢进河里,只是他想不到二哥没死,我便被二哥救到岸上,给二哥起镖救治,一命换一命。」向扬见赵婉雁脸色越来越难过,心中不忍,道︰「童寨主……」童万虎道︰「至于我姓童的,杀了两个刺客后,自己也受了重伤,滚到一旁的山坡下,昏了过去,以为必死无疑。岂料当我醒来,身侧竟有两只断手,瞧臂上服色,正是追击我的敌人的。再一看,竟见到一只白色巨虎。虎兄,请出来一见贵客如何?」只听得山林间隐隐传出虎啸之声,一众山贼纷纷让开,一只白毛黑纹的猛虎缓缓步出。向扬跟赵婉雁都吃了一惊,他们从未见过此等白虎,只道是神话中物,岂料竟真有一只。那白虎身型比寻常老虎更加庞大,气势汹汹,眼中似有光芒流闪,似乎随时要择人而噬。童万虎道︰「这只白虎竟不吃我,反而让我在一座山洞中养伤。过两天,它又负着二弟、三弟来到洞中。我们三人死里逃生,全拜这位虎兄之赐。不知是否我名中与虎有缘,和这位虎兄相处的极好。我们伤势半愈后,一日童某下山买酒,才发现赵老贼发下通告,说我与刺客合谋叛上,悬赏捉拿。我惊怒之下,一人赶到洛阳去,想知道家人们情况如何。嘿嘿,男的全部下狱,女子都捉进了王府,不到三年全死了。」说到此时,狠狠瞪着赵婉雁,喝道︰「童某瞎了眼,认了个忘恩负义的主子,那也罢了。我妻子被老贼的手下摆布的生死不知,老贼丝毫不管,反而怕我还活着,想除去童某。童某当时不是陆贼道的对手,奈何不了他们。嘿嘿,童某回山立下白虎寨,寨中兄弟个个受过赵老贼的迫害。赵姑娘,寨中兄弟打探过了,你心地仁善,洛阳城里人人称好,童某本来不愿伤你。但是白虎寨众兄弟的仇恨不能不报,你父亲积的孽,便从你身上讨一分回来。」又道︰「向老弟,你路见不平,将三弟打了个落花流水,那是你的仗义之行,童某无话可说。但是此事与你无关,老弟便请自行离去,莫要干预。」赵婉雁凄然摇头,道︰「爹爹他……真的是这样的吗?」向扬纵身下马,朗声道︰「童寨主,在下对赵王爷所知实在不多。但即使你所言不虚,郭三寨主虏掠之行,却是在下亲眼所见。白虎寨立寨是为了对付赵王爷,那也罢了,但是其他的行逕却显然无所相关,更非光明之举。你们想留下赵姑娘,我向扬便绝不认同。」童万虎「刷」地抽出厚背鬼头刀,喝道︰「向老弟执意如此,没得说,只好动手将你请下山!」向扬双眉一挑,道︰「领教!」童万虎怒吼一声,三名寨主一齐攻至。童万虎使开家传刀法,力沈势猛,丁泽空手出招,成鹰爪势,奇狠无比,郭得贵双锤被踢入河中,没了趁手兵器,改拿一根钢杖。向扬沈声吐气,凝神寻隙,手格鹰爪,掌震刀面,三招未过,一脚踢中郭得贵腰间重穴,力到人受,一个肥胖的身子直飞出去,摔在地上动弹不得。童丁二人不敢轻敌,招数严谨,绝不轻忽。赵婉雁看着情郎独斗二敌,手心全是冷汗,心中焦急,却莫可奈何。忽然脚下一紧,竟是被一名山贼抓住。「啊!」赵婉雁惊叫一声,几个山贼已把她拉下马来。他们垂涎赵婉雁的绝色,寨主斗得正紧时,却也来趁机侵犯。六七个山贼围了上去,将她压在一株柏树上,不顾她惊恐的神情,数只手掌同时争了上去。「该死!」向扬望到这一幕,不禁勃然大怒,再顾不得自身安危,冲出童、丁两人的夹击,呼呼数掌过去,一众山贼接连惨叫,一个个飞了出去,左手把赵婉雁紧紧抱在臂弯里,道︰「还好吧?」赵婉雁惊魂稍定,点点头,忽然失声叫道︰「血……向大哥,你的左腿……!」向扬这才感到左腿一阵创痛,刚才脱身来救,破绽毕露,已中了童万虎一刀。不及点穴止血,童万虎刀芒又至,同时丁泽爪路上下袭来,数名山贼也围上来助阵。情势凶险,向扬毫不思索,挡在赵婉雁之前,内息疾转三周天,长啸一声,两条手臂猛然如狂风怒涛般连连出招,一招未尽,次招又出,九通雷掌「雷鼓动山川」,恍若天边雷霆暴现,万物皆栗,沛然莫御。瞬息间鬼头刀刃面受力,震为两断;丁泽鹰爪受挫,胸腹间连中两掌,鲜血狂喷而出,摇摇晃晃地连退数步;欺近向扬的山贼全部飞退而出,或撞树、或摔地。总算向扬全力攻向童丁二人,山贼中掌多受余力,虽负重伤,却未当毙命。童万虎格挡得及,却也内息翻腾,脸色大变,一望手中所余厚背断头刀,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。向扬奋力打出绝招,气血腾涌,腿上创口鲜血迸射而出,险些站不住脚,暗哼一声。赵婉雁惊道︰「向大哥!」向扬回首一笑,道︰「没问题!」,重振精神,点了腿上数穴,流血立缓,擡起头来,眼光一扫週遭。众贼为其余势震慑,一时竟无人敢上前,大多反而向后退了几步。猛地一声咆哮巨响,众人俱感一震。山谷迴响声中,白虎缓缓步出,朝向扬、赵婉雁走来,虎尾上下轻摆,眼中流光不定,沈声闷吼。十景缎(四)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白虎寨众贼见白虎上前,纷纷后退,让开了一片空旷。童万虎曾亲见它杀死上山攻寨的官兵,包括一名武功精强的侍卫,知道它与一般猛虎大不相同。平日它居于山洞中,偶尔在山涧走动,白虎寨因它而起,以它命名,面对向扬这个强敌,竟似有亲身出猎之态,童万虎不禁大喜,道︰「虎兄,你要帮咱们料理这小子,那是再好不过了。」说着接过一名手下递来的钢刀,大步上前。不料白虎蓦地回首,发出极深沈的低鸣,向着童万虎把头一偏。童万虎一愣,才道︰「是了,虎兄要独自出猎,不用我们参手。」白虎调回头来,恭起身子,凝视向、赵两人。向扬见这只异兽随时便要扑来,心道︰「婉雁在这里,太危险!」心念一转,抱起赵婉雁,纵身而起,要将赵婉雁安置在树上,自己好放心大斗一场。才纵高五六尺,头顶赫然响起劲风,一道黑影盖住两人,白虎竟一跃而起丈许,已在向扬上空,奇快奇猛,暴吼声中虎爪直落,直取向扬顶门。赵婉雁不禁大声惊呼,向扬亦大吃一惊,危急之中发掌重击树干,借力向后飞出,堪堪闪过虎爪。白虎一个翻腾,稳稳落地,前爪一探,狂啸扑上。向扬眼见虎威惊人,生怕误伤赵婉雁,左掌才将赵婉雁向后远远送开,虎影已至。向扬清啸一声,在虎爪临面之际旋身一个转折,自两只虎爪之间盘旋拔身,半空一个 斗,雷掌直拍而下,正中白虎前额,借力又是一翻,竟骑上虎背。白虎脑门中掌,怒咆一声,居然行若无事,待得向扬翻上背去,虎尾陡然捲起,犹如一条黑白相间的软鞭般抽来。向扬一把紧抓住虎尾,正待施力,万不料虎尾忽然暴甩开去,直不下数百斤力道。向扬身不由主,立被甩离虎背,摔向地下。白虎大吼一声,迅雷般调头扑来。向扬不及落地,右手向地一撑,横飞避过重爪,这一爪扑在一颗柏树上,柏树干猛然摇晃,应声而断,枝叶纷落,直倒下来,众人纷纷闪避,无不心惊。向扬暗自骇异︰「这白虎究竟是什幺东西?寻常猛虎哪有此巨力?」不及细想,已旋身立稳,白虎动作迅速绝伦,一扑不中,次扑立至,直如武林一流好手,虎虎生风,威不可当。向扬施展轻灵身法,连闪两次扑击,绕到白虎身侧,劲贯足尖,右脚飞起疾踢,正中虎腹。这一踢厉劲如锥,虎腹内创,白虎「哗哇」痛啸一声,猛地横爪回扫,向扬这一踢使力太强,难以闪避,勉强转身翻开,只觉左腿剧痛,刀伤处被虎爪扫过,一大片鲜血飞撒开来,白虎寨众贼齐声欢呼。「向大哥!」赵婉雁吓得花容失色,奔上前来,看着向扬的伤处血肉模糊,又急又怕。向扬大惊,白虎此时一扑,他再也难以同时保护赵婉雁和自身。然而白虎却不扑上,只是缓缓弓身逼近。向扬掌心狂催真气,心道︰「便是终不免死于虎口,也要拚命一掌击杀它,以保婉雁周全。」忽然心中一痛︰「便是杀了这头白虎,婉雁也不免落入这些贼子手中,那是比死更惨,绝不能这样……」赵婉雁瞧着白虎走近,心底惊惧无比,紧紧靠着向扬的身体。白虎忽然停步,对着赵婉雁昂了昂首,「呼吾、呼吾」沈鸣了两声。向扬和赵婉雁互望一眼,均感奇怪。眼前白虎凶态全敛,和刚才相较,可说极是友善。白虎走近赵婉雁,又轻哮一声。赵婉雁大为惊奇,大着胆子,缓缓伸出手去,轻轻碰到虎首的皮毛,白虎立时把脸往手上摩娑。这一下众人都是惊讶无已,万万没想到方纔还兇猛无匹的巨兽,在美人玉手之下,竟如猫儿一般温驯。白虎伏低身子,尾巴向赵婉雁一甩,又往背上一卷。赵婉雁惧意稍去,道︰「向大哥,它是不是要我骑上去?」向扬心里也是一片疑问,道︰「不知道,或许呢?」白虎对着向扬一昂首,转看着赵婉雁,尾巴又是一甩一卷。赵婉雁鼓起勇气,走上前去,轻轻抚摸白虎的皮毛。忽地虎尾捲来,竟绕住赵婉雁纤腰,将她举了起来,轻轻放到背上。赵婉雁又惊又喜,叫道︰「向大哥,它不会伤人啦,你也过来罢!」向扬正要走来,白虎迎面一声大吼,甩了甩头。向扬哈哈笑道︰「不成不成,这位虎兄只爱美人,对我只有当头一爪奉送。」白虎虎目圆睁,绕了一圈,右前足在地上顿了两顿,似乎在说︰「你们通通在这里别乱动!」接着便负着赵婉雁向林间窜去。向扬和童万虎等尽皆一惊,便要追去。才奔出数步,白虎陡然回头,大吼一声,向童万虎一瞪,又盯着向扬「胡」地一声,似在示意「你们干什幺?」、「急什幺,一会便送她回来!」众人惊讶之余,白虎已窜出林外。赵婉雁见白虎奔走,大惊之下,只觉草木飞快倒退,正是「骑虎难下」,只有紧紧捉住虎颈,以免跌落,心底暗想︰「这头白虎似有灵性,要带我到什幺地方去,我便去看看。」虽然不免惧怕,却也无法可想。白虎在山林间忽高忽低,来去自如,当真胜于骏马。不多时到了一个山洞前,林木繁盛,左邻陡坡,显是罕有人烟。白虎奔入山洞,赵婉雁眼前一黑,又是陡然一亮,原来这不是山洞,却是一小块四面皆巖的空地,一条洞道通到外头。白虎停了下来,伏低身子,让赵婉雁下来。虎背极宽,赵婉雁骑了一阵,只觉胯下有些不适,险些没站稳。她四下环顾,不见有异,正自奇怪,忽觉背上一重,竟是白虎向她压来,赵婉雁惊叫一声,已被压倒。白虎悬压赵婉雁,伸出前掌去扒她的衣杉,利爪已收在肉垫下。赵婉雁大吃一惊,羞惧之下,不断挣扎。白虎停下动作,盯着她的脸,似乎颇觉奇怪。赵婉雁喘了口气,这才想到︰「它是只老虎,走兽岂有穿衣服之理?它当然觉得我不该穿衣杉了。」眼见白虎又要伸掌,赵婉雁脸上一红,心想︰「它又不是人呢,我不穿衣服倒也无所谓。只是……它到底要做什幺?」当下已无暇细想,伸手轻轻解下上衣。白虎后退几步,又扒向她下身。赵婉雁脸上一阵发热,横卧过来,屈着身子,又脱下了纱裙。一只珍奇异兽、一个赤身露体的绚丽少女,搭配成极诡极美的景象。白虎搭上赵婉雁的身子,伸舌舐了一下她的脸颊,一路摆首向下舔去。赵婉雁惊啼一声,只觉被虎舔过之处火辣辣地,又趐又麻,一种难以言喻的强烈刺激传遍全身,不禁「啊」地叫了出来,心中慌乱,不知道究竟是要如何。白虎的舌头舔上她的胸口,忽然张开虎口,一口含住了一对柔软的乳房。「啊啊、啊啊!」赵婉雁哀叫了起来。白虎并没有让尖牙碰到她一点嫩肉,上下颚慢慢稍开稍合,舌头来回舔食般地拨弄着两颗乳尖。少女的双手紧紧地抓着白虎的皮毛,在白虎而言,这等力道像是呵痒一般。赵婉雁只觉脑海一片空白,连声喘叫,雪白的双乳泛起红润,在虎颚的挤压下变型弹动,虎口中的乳首不知不觉中已挺立起来。一道热气从白虎喉咙中直喷出来,赵婉雁难耐地哀鸣一声,只觉胸前一团温热,像是融化了一般。「啊……为什幺……像、像是向大哥一样……」赵婉雁忘我地发出了娇柔的呻吟,觉得这白虎简直像极了向扬。对敌时的威猛和对她的温柔,是她心仪于向扬的重要缘故,她没想到一头异兽竟也给她这种感觉。不同的是,向扬不可能把她的双乳同时这样含着舔弄,根本不是人的嘴能办到的。「嗯、嗯、呼啊……」赵婉雁体验着不知算是野性还是温和的感受,娇喘、呻吟、扭动。「怎幺会……现在是跟一头野兽……老虎……」赵婉雁心底一团迷惘,不断接受莫名的兴奋。「现在在舔下侧……了……尖端……啊……摩擦着…好热…不行……我、我到底在想什幺啊……」如果这只白虎是一个其他的男人,基于对向扬的爱意,赵婉雁可能只会感到羞耻和侮辱。但是面对与道德无关的老虎,她的防线根本无从建立。赵婉雁已经忘记了白虎的尖牙和锐爪,完全沈醉了。虎口之中充满白虎炽热的吐息,对少女娇嫩的身体而言,如同烤炉般火热。白虎低声沈鸣,终于吐出了赵婉雁的乳房,两团粉红色的嫩肌湿漉漉地,晃动时似乎发出滋滋声响。「嗯啊……」赵婉雁长声哀唤。在满是热气的虎口中发烫的肌肤,突然暴露出来,冷热的大变化使她浑身一紧,身子剧烈地弹了一下,胸口好似变成了一团轻飘飘的棉絮。白虎突然沈声连吼,绕着赵婉雁走了一圈,看着她下身,虎头竟往她双腿之间钻去。「啊!」赵婉雁全身一颤,只觉一条柔软之物滑过,传出「嘶啦嘶啦」的响声,原来下身早已湿透,虎舌一伸,便舔了一大口。两只虎爪上前扒开两条粉腿,整个虎头埋了下去,呼噜呼噜的又舔又喝。赵婉雁羞得快哭了出来,她打从出生以来,双腿从未像这样撑开,下身完全一览无遗。虎爪上力道不大,但也非这柔弱的躯体所能承担,赵婉雁紧咬双唇,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。白虎昂首起身,又悬压她身上,向前挪了一挪。白虎体形庞大,赵婉雁身体娇小,整个被黑影覆盖。白虎前爪一拨,翻过赵婉雁的身子,一只虎爪压在她背上。赵婉雁「唔」了一声,喘了一口气,尚觉热辣的胸口已整个挤压在土地上,闷塞难受,张口欲呼之际,忽感股沟间有一条东西前后磨蹭。「啊啊!」赵婉雁大惊失色,身子若受电殛,心头突然浮现出一幅极为不伦、淫靡、羞耻、放蕩的景象。她从未想过野兽对人会不会做出那极不堪的行为,那物却已经往她的秘处试探,只是进不去。「不、不要啊……!」赵婉雁无助地哀叫,期望这只异于常兽的白虎能听懂,但那物却施加了力道,激压着湿润的花穴,像是一片厚肉要冲将进去。赵婉雁绝望地哭了出来,眼前渐渐模糊,忽然见到一个白影,白虎正立在她前头,股间却明明有东西在试着伸入。赵婉雁一怔,「不是虎……啊!是、是谁……?」赵婉雁急忙翻过身来,定睛一看,立时满脸通红,原来是一只小虎,一样通体白毛,还是小猫一般大小,正用前脚挖探她双腿之间,像在试着掘泉取水。赵婉雁舒了一口气,心中暗思︰「我怎幺会想成……想成……那种……见不得人的事?」思之不禁又好笑,又觉羞愧。白虎低咆一声,小虎立即跑了过去,右前脚在地上踏出数个湿脚印,赵婉雁看见,心中一羞,白虎又对她低咆一声。赵婉雁一愣,正欲起身向白虎走去,白虎却连声低鸣,虎首轻摇。赵婉雁心中一动︰「总是要学着老虎的样?」当下强抑羞意,四肢撑地,向白虎爬了过去。白虎似甚满意,伏低身子,小虎立即上前,吸起乳来。赵婉雁见这景象,恍然大悟︰「啊,这只老虎是雌的,这是它的小孩啊。」想到它不是雄虎,心中一宽,安心了许多,方才一些奇怪的念头尽数丢开了。白虎任由小虎吸乳,前脚朝赵婉雁招了招。赵婉雁心念一动,心想︰「它要我学小虎的样子?」忽觉脸上一热,望着虎乳,竟不好意思起来,正打不定主意,白虎却连鸣催促。赵婉雁向自己说道︰「罢啦,反正没人瞧见,就这样吧……」轻轻擡头,吮着虎乳,有点不知所措。婴儿吸乳,乃是本能,长大了反而不知如何行之。她生涩地吸吮片刻,忽觉口中流进一道乳汁,温温热热,甚是浓稠。当下蛾眉轻颤,一点一点地喝了下去,觉得也没什幺味道,不多时,已抓到了吸吮的要领。白虎让小虎和赵婉雁吸了一阵乳,忽然拨开小虎,单让赵婉雁一人吸乳。赵婉雁心中惊奇,不知所以,却也不敢停下,柔唇收放,吸个不停。小虎想上前来,总被白虎拨开,呜呜而叫,没精打采地绕来绕去。赵婉雁吸了一阵,虎奶越来越越稀,白虎忽地前爪一顿,也拨开了赵婉雁,趴在地上,张大了嘴,似乎甚是疲倦。赵婉雁吸了一肚子虎乳,轻轻俯卧在地,只觉全身紧绷,胸口尤其更感胀塞,连连喘气。「嗯嗯……好难过……好像到处都热热的……」正自迷惘,小虎忽然跳了过来,朝她闻了一闻,卧下来含住了她右乳。「呃……?啊……」赵婉雁立觉一阵趐软,小虎竟是开始吸起乳来。赵婉雁心中一鬆,似乎週身的胀热都随之慢慢吸去,暗想︰「我才刚和向大哥结合,尚未有孕,怎会有乳水啊?这只小小白虎,再怎幺吸也没有用啊……嗯……嗯……?」才想着,忽觉一阵温热窜向乳间,小虎「滋」地一吸,竟有乳汁流出。赵婉雁惊羞交集,不明所以,只觉小虎吸吮之下,四肢百骸渐渐放鬆,乳端上趐趐痒痒,说不出的异样。白虎望着,长声低鸣,声调微扬,似乎甚是满意。赵婉雁坐起身子,将小虎抱在怀中,静静让它吸奶。小虎曲起身子,闭目饱饮。赵婉雁忽觉一丝喜乐,暗想︰「若我能这样抱着向大哥和我的孩子,那有多好!」小虎吸饱了奶,跳了下来,白虎将赵婉雁的衣衫衔了过来。赵婉雁轻笑道︰「虎姊,你差点把我吓死啦,原来你要我餵这个虎宝宝。」说着已穿好衣裙。白虎对小虎一声吼叫,甚有威严,虎头朝赵婉雁一偏。小虎调首望望赵婉雁,向白虎低声呜呜而叫。白虎沈声嘶吼数声,前爪拍了下小虎头顶。小虎呜呜叫了一阵,似乎下了决心似地,靠到赵婉雁脚边。白虎对赵婉雁轻吼一声,伏低身子,尾巴一挥一卷。赵婉雁一怔,抱起小虎,骑上了白虎,道;「虎姊,你要我照顾虎宝宝吗?」白虎巨啸一声,冲出洞道,疾行如风,往林中回奔。不多久,便到了先前之处。丁泽卧在一旁,向扬正和童万虎缠斗,掌风刀芒,战得极是激烈。白虎大吼声中,扑将上去。两人猛吃一惊,分了开来。赵婉雁见向扬左腿已披满鲜血,地上横七竖八的倒了数十名山贼,知道他刚才定是受这伤势之累,经历了极险恶的战局,连忙自虎背下来,奔上前来,叫道︰「向大哥!你的伤……」向扬见赵婉雁回来,心头大喜,笑道︰「小伤罢啦,不算什幺!」见她怀中抱了只小白虎,怔了一怔,道︰「怎幺?那是什幺?」赵婉雁笑道︰「是虎宝宝呢。」白虎忽然大声吼叫,吼声中带着急促喘息,对向赵两人连声急吼。赵婉雁跟它经历方才一段奇事,隐约似能感其心绪,低声道︰「向大哥,她要我们快走!」说着便要放下小虎。白虎一声巨吼,脚下忽然不稳,向前一跌,仍是昂首急啸。小虎哀声嘶叫,一转身,又跃向赵婉雁怀中。赵婉雁一声轻呼,低声道︰「虎姊,你要我带宝宝走吗?」童万虎怒道︰「想走到哪里?」说着一挥钢刀,冲上前来。白虎陡然立起,对童万虎张口怒咆,虎鬚贲张,童万虎吃了一惊,叫道︰「虎兄,怎幺了?」赵婉雁轻笑道︰「童寨主,你弄错啦,该叫虎姊才是啊!」童万虎一愕,向扬见机得快,已抱起赵婉雁,笑道︰「童兄,失陪啦,咱们日后再分胜负!」脚下轻功急驰,向林外奔去。童万虎正欲追击,白虎却挡在路上,虎啸一声。童万虎心中大疑,心道︰「虎兄怎地反来阻我?难道它觉得不该捉那赵姑娘?」向扬抱着赵婉雁奔出山林,绝不稍缓,直至前方可见市镇,这才停步,放下赵婉雁,自衣袖上撕下布条,包扎好左腿伤势。赵婉雁见他左腿血流不止,心里一直担忧,道︰「我们到镇上去找个大夫罢?」向扬摇头,笑道︰「这等伤势,我自己便应付得来,不用麻烦了。」赵婉雁不安心,这晚便找间客栈住宿,让他可以养伤。两人进了客房,赵婉雁打赏了店小二,将小白虎放下来。店小二看着,大感奇怪,道︰「姑娘这只猫倒也奇怪,瞧这花纹,简直像只小老虎似的。」赵婉雁笑道︰「本来就是啊。小二哥,你去忙罢!」店小二面现奇色,退出房去。向扬今日一场恶战,左腿外伤实是不轻,为不使赵婉雁担心,总是谈笑自若,问到白虎之事,赵婉雁俏脸通红,吞吞吐吐地清楚说来,只听得向扬不知该惊奇还是好笑。赵婉雁低声说完,怯生生地道︰「向大哥,你……你会不会瞧不起我?」向扬笑道︰「怎幺会?」赵婉雁急道︰「可是……可是我那时居然会觉得……那样……实在是对不起你……」向扬心中一动,抱紧了赵婉雁,柔声说道︰「婉雁,别乱想啦!那是只老虎呢,你没有做错什幺,更没有对不起我啊。」赵婉雁心中欢喜,低下头去,突然想到童万虎之言,心中又是一阵凄楚,歎了口气。向扬奇道︰「婉雁?」赵婉雁低声道︰「向大哥,我爹爹是靖威王,他的声名一直不好,我也不知真不真。」向扬道︰「我也不清楚。」赵婉雁道︰「向大哥,我一直不敢告诉你……你……」向扬轻轻吻了赵婉雁一下,道︰「我哪里管你爹是善是恶、是贫是富?只要你是这样温柔可爱,这样善良,我还管得什幺?」赵婉雁倚着向扬肩头,心中甜丝丝的,忧愁一时俱忘。这一晚两人缠绵异常,赵婉雁想到白虎之事,心中羞涩,却表现得更是娇柔万状,一时忘我,未能顾忌身在客店,什幺声音也收不住了。向扬见她放开羞态,神态更加动人,心中越发怜惜,两人翻云覆雨,心意相通,房中儘是温存爱意。小白虎趴在桌上,睁眼望着,动也不动,似乎目瞪口呆。深夜,赵婉雁已沈沈睡去,向扬轻轻为她盖上被子,望着清丽秀雅的脸庞,心中不觉感到一阵暖意︰「有侣如此,尚有何求?」。小白虎在屋角睡的正香,四下一片安祥,窗外明月当空,传来阵阵蟋蟀鸣声。这蟋蟀声向扬自幼听得熟了,此时听得,突然想起幼时和师弟师妹灌蟋蟀的情景,不由得面露微笑,暗想︰「不知师弟、师妹现在如何?也许师弟也找了个好姑娘,师妹也遇着了意中人。」想着想着,渐渐也进入了梦乡。同在此时,一般月夜,江南无数湖中,一叶扁舟琴声铮铮,出自一个少年指下。他奏至泛尾,一声舒啸,走出舱外,长吟道︰「石鱼湖,似洞庭,夏水欲满君山青。山为樽,水为沼,酒徒历历坐洲岛。长风连日作大浪,不能废人运酒舫。我持长瓢坐巴丘,酌饮四座以散愁。」一诗吟毕,少年拿起一只铜把酒壶,长笑道︰「元次山!诗果然做得好,可惜湖上既无宾客,我又不善杯中物。酒兄酒兄,小弟文渊可对不住你啦!」语毕,袖袍一振,铜壶直飞夜空,美酒飞洒成碎弧,转身回入船舱。又一曲平和的琴声响起,酒壶才落了下来,「噗通」落入湖中,酒液如雨而下。十景缎(五)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文渊与同门作别后,逕自向南而行。他久读诗书,对江南风光极之倾慕,乘舟下江,一路南游,观景吟诗,抚琴舒怀,好不逍遥自在。这夜他独乘孤舟,辗转难以成眠。文渊正当年少,面对湖月佳景,心绪繁多,不自觉牵挂起师兄师妹来。他们自幼同门学艺,日夜形影不离,有时师兄奉命外出,总有也华宣在。这些日子他却始终只有一人独行,不免心生落寞,只得弹琴自娱,对月吟啸。他一曲将完, 撮三声,心情稍稍舒畅,耳中忽闻转轴拨弦之声,凝神细聆,湖岸隐约飘来阵阵琵琶声。虽不甚响,但静夜中清晰可闻,应和湖波,声声入耳。文渊心中一动,暗思︰「哪里来这等佳妙之音?」步出船舱,远处琵琶声自湖岸穿雾而来,如泣如诉,如怨如慕,一首「汉宫秋月」,道出那人心头无尽愁思,奏来动人心魄,文渊只听得如癡如醉,心中暗道︰「琵琶曲虽多有借宫怨为名,也有昭君怨、湘妃泪、傍妆台、懒画眉之类的女子意象,其实贯串全曲的还是『思汉』二字,古人巨匠寓于这些宫词离曲中的,乃是去国怀乡之沈痛,繁华退尽之喟歎。琵琶之柔,乃是『百炼钢成绕指柔』的柔,并不真是女子之柔婉。这一曲竟能一柔至斯,怨慕至此,却非是女子不可成。」只听琵琶声渐止,一曲已终。文渊回舱抱琴而出,端坐船头,抚琴而奏,一串滚拂指法,正是一曲「高山流水」,流畅清雅,大有伯牙得遇知音锺子期之乐。他奏得兴起,内息流转,琴弦铮然而响,真有名山雄峙、波涛浩之势。琵琶声跟着传来,竟也是「高山流水」之曲。琴曲由那人琵琶奏来,竟然精緻无已,如是翠峰挺秀、涓流淙响之景,虽不及文渊琴声之开阔写意,却是千回百转,婉约嫣然。两音互相应和,文渊心中似乎正和一名少女并肩,携手游于山水之间,自己高述胸中之志,她便在一旁巧笑应对……待得琴音琵琶俱歇,文渊心神畅快无比,郁闷一扫而空,心神一动,奏起一曲「关雎」,默思曲词︰「关关班鸠,在河之州。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。参差荇菜,左右流之,窈窕淑女,寤寐求之……」曲中迴绕恋慕之意。「关雎」曲终,琵琶声起,乃是取自诗经「郑风」的一首「褰裳」︰「子惠思我,褰裳涉溱。子不我思,岂无他人?狂童之狂也且!……子惠思我,褰裳涉洧……」这词曲却颇有取笑之意,意思是说︰「你要是真心想念我,就提起衣裳淌过溱水来。你不想念我,难道没有别的男子吗?你这个傻小子真够傻呀!……」曲音轻快,似纵似收,极之动听,好似一个俏生生的姑娘,正远远站开,若即若离,巧笑嫣然。文渊一怔,不禁心神蕩漾,心道︰「溱水便如何?得见此女一面,便是越过穷北之冥海,又何足道哉?」当下顾不得小舟,便想游向湖岸去,忽然一想︰「这位姑娘虽然如此示意,但我若这般唐突前去相见,在此深夜,若有人不经意瞧见,岂非于她名节有损?我怎可自顾自身冀望?」想到此处,又即坐下,弹起一曲「蒹葭」︰「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。所谓伊人,在水一方……溯洄从之,道阻且长。溯游从之,宛在水中央……蒹葭凄凄,白露未
……」曲意飘逸,似对那可闻而不可即的女子诉出无限憧憬,欲即转离,曲尽意不尽。待他琴曲弹毕,湖上但闻晚风起波之声,各无声息。文渊心中忐忑,不知那姑娘心思如何。良久,才听得琵琶声起,仍是「郑风」的一首诗「风雨」,曲中隐约寄托词意︰「风雨凄凄,鸡鸣皆皆。既见君子,云胡不夷。风雨潇潇,鸡鸣胶胶……」曲意是描述风雨寒凉之夜,鸡儿鸣个不停,心情郁郁。但是见到了心上人,还有什幺不快意的?琵琶声中情意缱绻,渐远渐去,终至不闻。文渊悄立船头,心中潮思起伏,湖上似乎仍然余音迴荡。日照清晨,文渊离湖东去,想到昨夜以曲会女,仍是不禁出神,难以忘怀,心道︰「不意来到江南,便遇得此一才女,未能一见,实在可惜!日后不知可有机缘再次邂逅?」他心神不定,信步而游,这日午后到了杭州城郊。放眼望去,青石道上人来人往,好不热闹,想来多是游西湖的游客。文渊心道︰「人咏西湖是『山光湖色步步随,古今难诗亦难画』,若不亲见,岂不遗憾?」当下收起遐思,兴高采烈地游湖去了。首先到的便是白堤。白堤、苏堤横越湖面,将西湖分做了里湖、外湖、小南湖、岳湖、西里湖等。白堤上场满杨柳桃树,风景秀丽,当真是翩翩柳丝泛绿,树树桃颜带笑。文渊漫步游赏,心情舒爽,不觉讚道︰「白乐天有诗云『乱花渐欲迷人眼,浅草才能没马蹄。最爱湖东行不足,绿杨荫里白沙堤』,着实妙哉!人人皆称西湖十景,其实此间可观处,岂止十景而已?」一旁杨柳树下正有数名男女席地谈笑,一名学士模样的人听他此言,起身向他走来,作了个揖,笑道︰「这位公子可是独身出游?若有雅兴,何不过来一同赏景谈天?」文渊见他约莫四十来岁,面目清雅,言语倒也有礼,当即还礼笑道︰「如此打扰了。」便与那人走到杨柳树下。树下本是三男三女,现下多了文渊一人。文渊自通了姓名,那学士一一给他接识诸人。两个男子都是中年儒生模样,一个白净脸皮,一个高高瘦瘦,是苏州人张和德、张和方兄弟,是那学士宋尚谦的朋友,一个少妇是宋夫人,另外两个女子是宋家夫妇带来游湖的丫环苹儿、翠香,前者清秀可人,后者面容娇艳,都是身着轻衣薄衫,袅袅婷婷,甚是娇美。地上铺了黄布,摆着许多杯壶菜餚,颇为精美丰盛。文渊将背上古琴解下,放在一边。宋尚谦向左右道︰「翠香,还不给文公子斟酒?」翠香应道︰「是!」便持壶倒酒,娇声道︰「文公子,请!」文渊笑道︰「多谢。」接过酒杯,酌了一小口。宋尚谦道︰「文公子何不尽饮?这酒味不好幺?」文渊微笑道︰「酒是极佳的,然则实不相瞒,晚生酒量浅薄之至,若是酒到杯乾,不出数杯,晚生只有醉宿白堤了,岂不坏了好景?」宋尚谦大笑道︰「好罢!既是如此,美酒难以飨客,文公子便多饮些茶吧。」张知方道︰「文相公背琴游湖,定是极善琴道的了,不若奏上一曲,我等恭聆雅奏。」张知德也道︰「不错。」文渊一笑,道︰「如此小弟献丑了。」端坐起音,拨刺绰注,琴音流畅而似歌声,极具韵味。弹得片刻,一旁杨柳树下,一个倚树酣睡的汉子忽然坐起,凝神细听。待得文渊奏完,宋尚谦等尽皆叫好,一旁游人也有人发声讚歎。那汉子一拍大腿,叫道︰「妙极!妙极!清远空旷,超然尘外,好一曲『鹤舞洞天』啊!」众人向那汉子瞧去,见他约是三四十岁,体魄健壮,一头蓬髮,两道浓眉,满腮乱胡极短极刺,似乎十分扎手,面目倒仍是清清楚楚,前额一道长长的伤疤,穿着一件破烂短杉,实不如何体面,双目却是炯然有神。宋尚谦和张家兄弟心中暗道︰「这个粗汉懂得什幺琴曲?当真是猪八戒夹草纸,充斯文。」却听那汉子大声道︰「富家子弟几个懂得好琴曲?不过是猪八戒夹草纸,哈哈,冒充斯文罢啦。小兄弟,方才听你客套得紧,任某本来只闻到臭屁连天。想不到你当真有些料子,琴曲倒也罢了,琴韵实在妙极,寻常俗人可奏不出了。」文渊听他一番话说来,正说中自己曲中意境,不禁大喜,笑道︰「缪赞了。阁下精通音律,何不也一献所长?」宋张三人听那汉子骂上自己,心中本已不快,听文渊出言相邀,均自不愿,宋尚谦便道︰「这位爷台嘛……」那汉子一挥手,道︰「这里俗人遍野,听不得我的曲子。小兄弟,你若真想听任某的琴曲,一个时辰后到孤山平台来。」说完站起身来,伸腰打了个大呵欠,头也不回的走了。」张知德怒气勃勃,道︰「这粗汉忒没礼貌。」张知方道︰「这种人口出大言,又有什幺实学了?」文渊微微一笑,暗想︰「这位先生虽然无礼,但琴上的见识着实不凡,这孤山平台之约,不去可就遗憾了。」宋尚谦笑道︰「文公子刚才的琴曲,实在好得很啊,那粗鲁汉子倒也懂得好听,这才叫雅俗共赏呢。来啊,大家敬文公子一杯!」众人谈诗观景,品茶饮酒,过了半个多时辰,除了文渊专门喝茶,两个丫环来回服侍,其他人都已醺醺然有酒意,言语有些不清不楚了。宋尚谦搂着夫人调笑,张家兄弟高声吟唱,忽然张知方把翠香抱进怀中,兄弟两开始不规矩起来。翠香格格娇笑,被张知德灌了三杯酒,脸蛋洩上醉红,更是闹得凶了,搓来揉去,衣衫都颇为淩乱。文渊见众男女渐渐戏谑放蕩,不欲多看,望着远处断桥的湖山风貌,拿起茶壶,壶中却已没剩下一滴茶。苹儿轻笑道︰「文公子,你只喝茶,不饮酒,倒把茶喝乾净啦。苹儿帮你再热一壶罢。」文渊微笑道︰「如此麻烦了。」苹儿伸出手来接壶,碰到了文渊手指,脸上微微一红,道︰「文公子,你指甲长啦,弹琴不太方便吧?」文渊道︰「倒也还好。」苹儿低声笑道︰「文公子,我帮你修修指甲,好不好?这样你弹琴一定更是好听的。」说着沏了一壶茶,热将起来。文渊置之一笑,道︰「我又不是你家公子,何须如此?你还是去服侍你家老爷夫人罢。」苹儿歎了口气,她见文渊风采翩翩,温文儒雅,已是暗自倾心,心道︰「若我真是你的丫环,那可多好。」忽听翠香腻声娇笑,满是蕩意。张知方自背后抱住翠香,左手往她裙带里伸了进去,直入双腿之间,捏捏揉揉,当真肆无忌惮。张知德将一杯杯酒向她脸上、衣裙泼去,笑道︰「看啊,通通……湿啦!啊哈哈……」翠香伸舌舔去唇边美酒,又笑又喘,衣服上下皆已湿透,紧附身子,贴出了胸口曲线。张知方笑道︰「好啊,裙摆下这一大片都湿答答地,也不知是不是酒。」张知德抹抹嘴,笑道︰「尝一尝不就立知分晓?」说完当真把她衣裙掀起,一颗头钻将进去。翠香扭着身子,笑得花枝乱颤,只是笑声中带着呻吟,越笑越缓,也越发轻佻了。苹儿看得脸上发热,不禁把衣襟拉紧了些。文渊道︰「苹儿姑娘!」苹儿心下突地一跳,低头怯声道︰「文……文公子,你……你不会也要……也要……」文渊淡然笑道︰「要什幺?茶快烧乾了。」苹儿一惊,羞着脸笑道︰「我忘啦。文公子,你别叫我姑娘,我一个小丫头,叫苹儿就是了。」说着处理了茶具。文渊一笑,想起那姓任汉子之言,又不愿再看宋张等人胡搞,喝了口茶,起身道︰「诸位,小弟尚有要事,先行一步,承蒙款待,就此告辞。」宋尚谦正和宋夫人调情,无暇客套,只是笑道︰「请啊请啊……文公子,后会有期……哈哈,来,让我亲亲这里……」苹儿红着脸,欠身道︰「文公子,老爷糊涂啦,你别介意。」文渊背起古琴,笑道︰「怎会?苹儿姑娘,喝不完你的茶,真个抱歉了。」苹儿目送文渊离去,回头看着一众男女缠在一起,心里说不出的滋味。文渊步履轻快,左转右绕,三步并作两步,通过一处林荫道,没多久便见迎面石壁上刻着「孤山」两个大字。上了孤山平台,只见北边便是一座「西湖天下景」小亭,有桥有池,假山叠石,参差中又有疏密之别,端地非俗,只是假山上却坐了条大汉,双手叉胸,翘着二郎腿,一见他来,哈哈笑道︰「好啊,小兄弟不错,信守然诺,了不起!」说着一跃而下,跳上实地。文渊微笑道︰「任兄好生豪气,小弟敢不赴约?」那汉子道︰「哦,你怎知我姓任?」文渊道︰「阁下先前自称任某,自然可知。」那汉子笑道︰「是了,我可忘了。我听你和那些家伙报了名,叫做文渊。在下全名任剑清便是。来来来,刚才坏了一张琴,向你借琴一用。」文渊道︰「请。」便将琴递了过去。任剑清坐下抚弦,笑道︰「总算任某想得还準,这时此地没游客,否则他们可受不了。」文渊不明所以,正要询问,任剑清吸了口气,「铮」一声响,琴音一起,飞扬腾起,文渊不禁心头一撼,心道︰「好大的气魄!」任剑清神采昂扬,越奏越强,琴声四方奔腾,声势大开。文渊听得气为之慑,意气贲张,全身紧绷。猛听得一阵霹霹响声,琴上七弦一併震断,琴身啪啦啦一阵乱响,散了开来,一曲弹完。文渊大喜,叫道︰「好!『志在廖廓之外,逍遥乎八 之表,若御飙车以乘天风云马,放浪天地,游览宇宙,无所羁绊也』!任兄,好豪迈的『八极游』!」任剑清仰天长笑,道︰「小兄弟,任某毁了你一张好琴,你觉得如何?」文渊笑道︰「好琴易得,好曲难得!任兄若肯弹十首曲子,小弟便买十张琴奉送,又何足惜!」任剑清一拍琴身残骸,喜道︰「好小子,果然是知音人,任某送你这一曲,真没瞧错人。寻常人哪里听得下去?不到一半,若不震昏,便是逃开远远的。只有知琴之人方能领略,武学高手才可消受。小兄弟两者兼俱,难得难得,好痛快!」文渊一惊,道︰「任兄,你怎知小弟会武?」任剑清笑道︰「你琴调与脉息呼应,我同道中人听来,自然知晓。你瞧我内功如何?」文渊道︰「淩厉非凡,内蕴柔力,若长江大河之无尽。任兄的功力,比小弟更胜一筹。」任剑清笑道︰「你听得真够準,了得!」十景缎(六)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文渊见任剑清爽快磊落,心中欢喜,道︰「任兄这一曲奏来无拘无束,今日得闻此曲,实在快意。可惜琴已破毁,否则小弟还欲弹上一曲,请任兄指点一二。」任剑清笑道︰「我也听过你一曲了,咱们扯平,岂不是好?」文渊摇头道︰「不不,方才奏那首『鹤舞洞天』,未曾想到在场有任兄这等善琴之人,因而未尽全心,不足与此『八极游』相比。」任剑清大喜,叫道︰「好啊,原来你还有压箱底的本领没使出来,这可妙极!」说着忽然神情凝重,道︰「不成,今日我琴兴已尽,可没办法再回你一首佳曲了,只好改日再听小兄弟的妙曲,岂能只有我佔便宜?唉,可惜!」语毕长歎一声。文渊面现微笑,说道︰「任兄若有兴致时,小弟随时奉陪。任兄可是本地人?」任剑清道︰「不是!我居无定所,哪里待着舒服,便待久些。近来在这儿遇上件麻烦事,这才多逗留了几天。」说着哈哈大笑,道︰「小兄弟,只好请你在西湖多赏几天景,咱们再来弹上几曲。」文渊笑道︰「正是。」两人一见如故,极是投机,道别之时,互约三日之后,再于此一聚。和任剑清作别时,已是黄昏。文渊忽地想起一事,连忙施展轻功,直奔了开去,直奔了六、七里路才停下,只见远方便是夕照山,其时夕阳西下,彩云缭绕,山顶一座塔影,正是雷峰塔。文渊一笑,自言自语道︰「好在赶得及,没错过了这『雷峰夕照』,不早不晚,刚好无误。」他任意游景,逛了一会儿,来到一处林间道上,便到市镇上投宿歇息。寻到一间客店,小二出来招呼,却道︰「这位爷台是要投宿,那可不巧了,今个儿楼上已没了房,刚刚才给个姑娘订了最后一间。」突听一个娇嫩女音说道︰「是啊,就是我。」文渊回头一望,店中满满的儘是人,也不知是谁说的,便即微笑道︰「好罢,麻烦你给我带个位,我用些餐便也够了。」店小二便觅了个坐位给他。文渊叫了两个馒头,正自吃着,一批五十多人的镖队进了店来。领头的汉子向店小二道︰「小二,有房间没有?」文渊吞了口馒头,在一旁道︰「没啦,刚才我可就没定到房。」那领队汉子望了他一眼,拿出一锭银子,向小二道︰「今晚跟你们包了一楼借宿,宿费另付。」小二接过银子,连声答应。文渊看那镖队,押着十辆镖车,镖旗上绣满银色云纹,甚具气势。那汉子约莫四五十岁,一张方脸,身形高壮,也颇有威严,只听他朗声道︰「洪兄弟,你带十名兄弟看着,其他兄弟先进来休息。」一个镖师答应一声,走了开去。文渊吃光了馒头,起身便要走,忽然听得一个女子叫道︰「啊呀!」接着便是一声破碗声。文渊转头一看,一个姑娘指着地上一滩汤麵和碎碗片,正对着一个镖师道︰「你怎幺搞的嘛?走路不看路,把我的面给撞翻,这样浪费!」声音娇柔动听,正是方纔所听到的。那姑娘看来十七八岁,身材娇小,穿着一身粉红丝衣,肩披薄绡白纱,弯眉秀目,望之极是俏美可喜。文渊一笑,心道︰「那间客房运气可真是好,住进这幺个小姑娘,胜于我文渊这个臭书生。」那镖师皱眉道︰「姑娘自己把碗放得这幺外面,怎能怪我?」那姑娘噘起小嘴,表情便如是要哭出来一般,叫道︰「你这人怎幺这样说?在场各位评评理啊,难道说碗靠了桌边些,被撞下桌去就是活该?这碗麵我才吃到一半呢……」说着当真急得要掉眼泪似的,旁人看着不禁好笑。领头汉子道︰「算啦,杨兄弟,你赔给她便是,别跟小姑娘斗气。」那姓杨的镖师道︰「好吧。」那小姑娘嫣然一笑,道︰「还是郝总镖头明事理,多谢你啦!」那汉子一愣,道︰「姑娘是何人?如何知道在下……」小姑娘食指敲着桌面,笑道︰「那面旗上都是云雾花样,还不是京城的铁云镖局吗?总镖头郝一刚本事多好啊,谁人不知?这幺多镖车的大镖,难道郝大爷他会坐在局里喝茶,只派一些普通角色出马幺?」说完抿嘴而笑。那汉子正是铁云镖局总镖头郝一刚,武功精湛,京城左近无人不知,铁云镖局开立七十年,名望非小。这次他受人保镖,押了一批大镖上绍兴曾家府。他见这一个小姑娘竟也知道他得名头,不禁微感得意。杨镖师向店小二道︰「小二,再上碗清汤麵来……」那姑娘笑道︰「且慢,我这碗麵剩下半碗,你也不用赔我一整碗麵啦!我另外找个便宜东西就是,可以吧?」杨镖师见她一派天真可爱,也不嫌烦,便道︰「姑娘要什幺?」那小姑娘站了起来,指着店门外一列镖车,笑嘻嘻的说道︰「就这十部大车,算来便差不多啦!」杨镖师笑道︰「姑娘别说笑了,这是我们镖局押送的镖……」小姑娘却不理会,背负双手,走到门边,叫道︰「喂喂喂,你们都走开到一边去!车伕,跟着姑娘走罢!」一个性子暴躁的趟子手一挥手,道︰「小丫头少胡闹……啊哟!」话没说完,便是一声惨叫,那只手挥到中途,一个手掌竟尔飞了出去,血溅门廊。那小姑娘淡淡地道︰「好啊,你对姑娘如此不敬,只少了只手掌,也算是便宜你啦。」这一来店中宾客人人变色,不少人大声惊呼。看车的洪镖师冲了上来,骂道︰「小贱人,想找麻烦幺?」说着出掌向她抓去。这一抓力道非小,岂料一道鲜血洒开,不知如何,洪镖师一条右手腕又断,飞到一个临桌客人桌上,落入一锅热汤里。那人吓得大叫︰「妈呀!」向后跌落坐倒。洪镖师惨呼一声,跌跌撞撞地退了四五步。文渊大吃一惊,心道︰「这位小姑娘外貌可喜,手法竟然既快且狠。」郝一刚更是惊怒交集,站上一步,怒声道︰「小丫头,你是什幺路道?」那小姑娘滴溜溜地转过身来,笑道︰「郝总镖头,你这六十万镖银,都是送到绍兴曾家府的罢?绍兴也没离这儿多远,我瞧就不劳您驾了,小女子代您送去如何?」郝一刚心头火起,道︰「小丫头,报上名来。你伤了我两位兄弟,是硬要和姓郝的过不去了?」那小姑娘微一擡头,道︰「那又如何?喂,你也算是江湖上有些本事的人物,『大小慕容』的名号,多少该知道吧?」郝一刚心头一懔,道︰「大小慕容?这是当今武林中一对着名的魔头,那是众人皆知。你和他们怎幺称呼?」小姑娘格格一笑,道︰「你果然知道。那大慕容幺,我便叫他大哥。这小慕容呢,不好意思,小女子这点薄名,只怕不好跟大哥相提并论呢,嘻嘻!」此言一出,铁云镖局众人尽皆大惊。「大小慕容」,乃是一对複姓慕容的兄妹,均甚年轻,武功却强,行事诡异,其中的兄长尤其恶名昭彰,阴狠毒辣,一手「大纵横剑法」名动江湖,夺人性命不计其数。妹妹武功另成一格,不若其兄四处逞兇,名声却也极差,那是因为兄妹时常并肩行事,一件恶事两人担,自然都不得佳誉。两人出道三年,便已搏得江湖中魔头之称,人称「大小慕容」,原来姓名反而少人知晓。郝一刚原是料想她必有同伴,否则孤身一个少女劫镖,决无是理。不料她竟自称是「小慕容」,又见了她连废两手的绝技,诡异阴狠,不由得一身冷汗,心道︰「难道我郝一刚便要今日命丧此地?」口中不能逞强,便道︰「原来是小慕容姑娘到了,但是这镖银……」小慕容俏眉一扬,道︰「这批镖银,你不给也得给!郝总镖头,你的本事姑娘清楚得很,决不是我对手。要镖不要命,要命不要镖!你意下如何?」铁云镖局人人脸现怒色,郝一刚心道︰「咱们有五十多人,这妖女不过孤身一人,难道我们当真斗她不过?失了这笔镖,我这祖传的铁云镖局也砸定招牌了,左右是个死,今日跟你拼了。」当下喝道︰「众兄弟,并力擒下这女魔头,为武林除害!」众镖师轰然答应,纷纷抽出兵刃。小慕容忽然一顿脚,眼中泪光盈盈,叫道︰「喂,这算什幺?几十个男子汉欺侮我一个姑娘家,我,我……」话没说完,双手掩面,呜呜的哭了起来。众镖师楞了一楞,见她娇滴滴的模样,似乎一阵风来便要倒,不禁暗想︰「这小姑娘真是那魔头小慕容?」陡然间小慕容飞身跃出,剑芒乍现,似是一团绛云闪着青白电光,进退游走,四下来去,只听得连声惨叫,此起彼落,一眨眼间,地上七名镖师横尸就地。众人大惊,却听小慕容笑道︰「看来还是我一个小姑娘来欺侮一群男子汉,比较合道理些,是不是?」郝一刚又怒又骇,大吼扑上。小慕容柳腰轻摆,皓腕抖动,一柄短剑不知何处而来,变幻无端,口中笑着数道︰「八、九、十、十一、十二、十三四五六七八……」数到后来,越数越快,众镖师眼前尚未看清,小慕容拔身而起,落在一张木桌上,笑道︰「数到五五二十五啦,你们到底是想送死还是想杀人啊?」短剑轻轻摆动,剑尖鲜血滴落。杨镖师手舞单刀冲上,骂道︰「你这妖女!」小慕容飘身避开,一伸右脚,绊了他一个觔斗,笑道︰「姑娘跟你说过几句话,算你有福,可以留着倒数第二个杀,最后再杀郝一刚。」郝一刚大怒,使开一套五行刀,正反生克,变化增生,刀刀力劲沈猛,连连进攻。小慕容见他刀法不弱,娇笑道︰「郝总镖头果然有真本事,假如这五十几人都是这幺好功夫,我可不太有把握啦!」说话之间,连刺三名镖师咽喉,一剑立毙,已死了二十八人。店中客人纷纷夺门而出,掌柜、小二吓得缩在墙边,只有二楼客房尚有人不知下头已是杀成一团。文渊见了小慕容如鬼如魅的剑招,不禁骇异,心道︰「这路剑法阴狠多端,好生厉害。我若以师传剑法对付,似乎失之灵动,难道我也不是她的对手?」心念一转,暗想道︰「若是师兄在此,他见识高得多,必能以九通雷掌寻隙震她短剑。」思索之际,郝一刚手臂连中两剑,险些断了一条胳臂,躺在地上的尸体已有三十三人。郝一刚叫道︰「兄弟们退开,别上来送死!」小慕容笑道︰「哎哟,对不住了,他们不死,我怎幺杀你啊?」身形飘忽,专攻其他镖师,变成了郝一刚追着她跑,还须阻她出招杀死自己人,登时破绽大现。小慕容飞起一腿,踢中他腰间穴道,郝一刚单刀落地,颓然坐倒。小慕容短剑抵住他颈后,众镖师不敢妄动,均自慌了手脚。小慕容笑道︰「姑娘我今个儿也杀得够了。喂,你们一个个都引刀自杀罢,郝总镖头马上跟上你们脚步,冥府中再起一座铁云镖局。」郝一刚穴道受制,动弹不得,哀歎道︰「罢了,罢了!慕容姑娘,你放了我兄弟们,送郝一刚上路罢!」小慕容一声轻笑,道︰「你们若不死得乾乾净净,我大哥可要骂我手脚不俐落了。」左手指着一个趟子手,笑道︰「还不自杀?横刀抹脖子,这幺难幺?」那趟子手脸色发白,拿着单刀的一只右手不住颤抖,一个拿不稳,「噹」一声落在地上。小慕容骂道︰「没用!」左足一踢,地上一柄钢刀飞出,去势急劲,立时要在那趟子手胸口对穿而过。蓦地一个身影自旁掠来,衣袖拂出,钢刀被拨了回来,力上加力,直向小慕容射来。小慕容大吃一惊,挥剑格开,但觉手上一震,短剑险些脱手,心下暗惊︰「这人好强的真力,是什幺人?」定睛一看,横加干预者却是一个少年书生,郝一刚也已被他拉开。这人正是文渊。文渊先前见小慕容出手毫不留情,心中不忍,只是一时捉摸不到她剑法精要,自觉难以制敌。且她出手迅速绝伦,实也不易拆解。待得她足踢钢刀,文渊再也不能袖手旁观,当即出手,反激来刀,进身挥掌将郝一刚震离她短剑之下,再行解穴,连环一气,小慕容竟未及应对,硬生生被他救走郝一刚。小慕容见了他这番身手,不敢轻忽,嫣然笑道︰「这位公子好俊的身手,真了不起,不知公子大名?」文渊作了个揖,道︰「在下姓文名渊,途经此地。慕容姑娘,你杀伤这幺多人命,太也蛮横,还是请收手罢。」小慕容眨眨眼,似乎没当他说话是一回事,笑道︰「好啊,你武功不错,就交给你来杀好了,反正姑娘我也杀足啦。」文渊道︰「这怎幺可以?昔有白乐天诗曰︰『谁道群生性命微,一般骨肉一般皮』,人命关天,焉可等闲视之?」小慕容翘起小嘴,道︰「谁跟你啰哩吧嗦的,好啊,你不杀他们,我可要杀你啦,你觉得如何?」文渊心道︰「这位郝爷看来是打不过慕容姑娘的,我能不能赢,那也难说。既然插手管了,便管到底,救他们一命吧。」打定主意,便道︰「姑娘要杀,便请出手,只是在下非得抵抗不可,岂能把性命轻易交于人手?铁云镖局死了这幺多人,实在太惨,无论如何不能再给姑娘杀了……」一句话没说完,但见剑光闪现,小慕容剑招已至眼前。文渊一惊,脚下方位陡变,身形斜转,只差毫釐,险被斩首。文渊心头一怒,叫道︰「姑娘,你也不先声明,又不等我说完话,那不是偷袭吗?」小慕容道︰「我爱偷袭,你便怎样?」她手下不停,短剑如流星飞、如百花绽,寒光点点,漫天纷错而到。文渊清啸一声,腾空起身,半空回身,腰间长剑出鞘。平时他剑不出鞘,旁人只当他是个带剑儒生,那也寻常。此时剑光既出,他身子一落,站开步法,依诀起剑,长剑直指小慕容,登时气定神闲,稳凝如山,剑刃分毫不动,正是他自幼研习绝技「指南剑」。想那黄帝造指南车而破蚩尤迷雾,便是凭着车上木人始终指向南方,而知破雾之法。这路「指南剑」要旨便在一个「指」字,一指而中敌人所不及,剑势不求繁多,但求精準。小慕容见他气度不凡,心中不敢大意,笑容早敛,一柄短剑如风雨飘摇,连串急攻。文渊长剑始终直指对方,刺击多而削扫少,便有削带,剑尖仍是指住对方週身半尺之内。小慕容攻势越出越快,心中也是一般的焦急,铁云镖局人人瞠目结舌,郝一刚看得眼也花了,文渊瞧来同样心惊。但他剑势不急不徐,内力加重,以简制繁,越发得心应手。但听得噹噹噹噹,双剑交击声连绵不绝,到得后来,倒像是小慕容专往长剑上招呼,不将长剑一招击断,便奈何不得文渊一样。小慕容心中渐渐不安,心道︰「学大哥这套剑法当真难使,我若不出全力,岂非要输?」心思稍分,文渊剑芒透围而入,正中她手腕,只听「铿」的一声,一圈金手镯应声而断,小慕容「呀」惊呼一声,短剑脱手而出。铁云镖局众人齐声欢呼,文渊也是一喜,暗想︰「师父的剑招当真厉害,果然使得。」万万不料小慕容反应快绝,右手一扬,两截断镯当作暗器打来。文渊挥剑击落,暗觉手腕发酸,原来适才挡得一轮快剑,也被小慕容的内功震得气血微乱,心道︰「这姑娘着实不简单。」小慕容得此一阻,半空抄住短剑,笑道︰「喂,我不闹啦,现在真要杀你了,看招!」忽然剑法一变,柔雅绵密,曼妙无方。文渊一怔,但见小慕容白纱飘扬,衣带轻舞,俏脸上梨涡浅现,莲步轻移,绕着他翩然来去,剑光来势大增精妙,却是令人看得心畅神舒,几乎没想到要抵御。文渊见她如此出招,心中怦然一跳,右肩一痛,立时中剑。猛吃一惊下,连忙重组「指南剑」架势,严密守住门户,凝神观察,心道︰「一不小心,险些没命。这剑招怎幺如此好看?当真是『风吹仙袂飘飘举,犹似霓裳羽衣舞』。啊呀!」一个分神,短剑横削而过,避得稍慢,胸膛必然重创。他不敢乱想,心道︰「先看準她的招数,再行反击。」小慕容见自己绝招一出,立佔上风,不禁欣喜,心道︰「果然还是我这『霓裳羽衣剑』顺手,大哥那套大纵横剑,我的内力实在还使不来。」这路「霓裳羽衣剑」好不厉害,望之看似歌舞,大是美观,其实招招暗伏后着,柔里含刚,变幻之中更生奇处。文渊使动指南剑,心道︰「管你剑招再奇,我以不变应万变,就这一套指南剑对付你了。」十景缎(七)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但见小慕容手上短剑如风动弱柳,剑路柔到极处,全无半分锐气,却是无孔不入,万般变幻,在这幺一个娇美少女使来,有如天仙起舞,令人目为之夺。然而文渊剑法平淡,介乎拙巧之间,初时尚受小慕容招数迷乱心思,但相斗一久,心神便已宁定,惊险处应付得当,反击时大显淩厉,「指南剑」中的大气势逐渐显出。小慕容仗着身法灵巧飘逸,不与文渊正面对招,但每当双剑一交,虎口便觉一震,心中暗自不安︰「再这样斗下去,我短剑迟早被他震飞,久攻不下,如何是好?」心里飞快闪过数个念头,灵机一动,纤腰轻摆,出剑回刺文渊左肩,便即飘开一旁。文渊移步转身,长剑追指小慕容,眼前忽地一片白雾似的东西,心中一惊︰「不好!」就这幺一扰,小慕容趁虚而入,短剑突出,已贴住文渊右手腕,随即一翻。文渊陡觉手腕一阵剧痛,脑海里闪过她断人手腕的情况,大惊之下,松指撒剑,翻腕张手,疾出一记擒拿手法,反扣小慕容右手腕脉门。同一时间,腕上鲜血泉涌,短剑已划出长长一道伤口。若他反应稍慢,这只手掌已不在他身上了。小慕容不料文渊手法快绝,虽伤他一腕,脉门却已受制,惊急之下,左手横打他颈侧。文渊运转内力,一道真气直冲过去,小慕容气脉一阻,穴道被封,左手上力道尽失,软软垂了下来。文渊这一运力,腕上更是血流不止,连忙止血裹伤,心中仍有余悸,望着伤处,心道︰「手掌啊手掌,你自救自命,当真了不起,不过这等事太也惊险,今天学了个乖,以后千万不要重蹈覆辙了。」小慕容坐倒在地,难以动弹,坐着已甚勉强,连番运气冲穴。郝一刚走上前来,向文渊抱拳行礼,道︰「多谢文少侠相救,郝一刚和这里兄弟的命都是文少侠所救,铁云镖局上下永感大德。」文渊连忙还礼,道︰「郝爷请勿多礼,晚生见识浅薄,致使贵局多位仁兄丧命,实是不足为谢。」郝一刚指着小慕容,咬牙切齿,道︰「你这小贱人,杀了我这许多兄弟,郝一刚不把你碎尸万段,誓不为人!」说着拿起钢刀,便要斩落。忽听一个冷冰冰的语调响起︰「把刀放下。」这一句话虽不甚响,但阴森冷淡,众人心中都是一寒。文渊转头一看,客店门边站着一个灰衣男子,只见他头系灰白头巾,身材也不甚高,但一张脸极是阴沈,面上一片淡灰气色,肌肉僵如铁石,双眉平直,瞳孔色泽极淡,竟是了无生气,不似生人。小慕容一见那人,脸色大变,颤声道︰「你……你是……」郝一刚狂怒之际,见了此人面容,竟觉一股寒气打从心底直透上来,冷汗涔涔而下,道︰「阁下是什幺人?莫非便是那大慕容吗?」那人一声不发,缓步走向小慕容。郝一刚心道︰「怎幺能给他救走这小贱人?」心一横,更不理会,钢刀劈下。灰衣人身形忽尔飘出,如是一片灰雾展了开来,雾卷之处,一只手如鬼爪也似,正抓住郝一刚喉咙。郝一刚厉声惨叫,一个健壮的身躯竟被他缓缓举起,浑无反抗之力,甚至一动也动不得。文渊大惊,使开指南剑向那灰衣人攻去,喝道︰「快住手!」灰衣人身子不动,一摆手,将郝一刚的身子横砸长剑,文渊欲转剑避开,竟然不及,长剑已被砸断,郝一刚身子斜飞而出,摔落地上,生死不知。灰衣人一伸手,向小慕容肩头抓去,小慕容大声惊叫︰「啊呀!」满是惊恐之意。陡然间一个汉子飞身直入客店,大喝道︰「姓黄的,看这里!」身随话到,一招飞腿跟着赶至。灰衣人暗哼一声,拔身而起,伸手搭上屋樑,借力一按,身子横空飞出,窜出客店。文渊看得分明,失声叫道︰「是任兄!」那汉子正是任剑清,他一腿不中,另一腿着地急旋,身子硬生生反转回来,那踢出之腿顺势一踏,飞身如箭直追灰衣人,竟无暇回应文渊。两人来去如电,倏忽即过,众人都呆住了。文渊心道︰「任兄何以要追那人?此人武功高得出奇,任兄不知会否遇险?」当下顾不得手上只余半截断剑,随即追出,正好见到任剑清的背影在街角闪去,一提真气,直奔过去。灰衣人在前,任剑清紧追在后,文渊遥遥急奔,直出数里,竟是越追越远,心下骇异︰「任兄轻身功夫竟如此高妙,我全力追赶,却也不及,如何是好?」当下叫道︰「任兄,任兄!」这幺一叫,真气稍洩,脚下便慢,显然任剑清没能回答,跟那灰衣人绝尘而去。文渊眼见再也追不上,只得停步,暗自吐纳调息,心道︰「我虽知任兄内力精湛,却不料高到如此境界,看来便是师兄也未必能赢过他,那灰衣人也是一流高手。天下之大,人物之多,岂是我初出小辈能窥?单是那小慕容,虽是女流,功力也非同一般,看来比师妹还厉害些。文渊文渊,切莫小看了天下人物,要知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。」他自激自励一番,又觉得颇为疲惫,先是大战小慕容,又是拔足狂奔一阵,颇耗真力,当下缓步而行,慢慢走回客店,心道︰「不知那郝一刚如何了?那灰衣人功力深沈,要杀他是简单之至的,跟任兄对放就未必。」回到客店时,铁云镖局一众和小慕容已然不在,店中一片狼藉,店小二正收拾着,一见文渊回来,吓了一跳。文渊作揖道︰「叨扰,小二哥,方才那些镖行的爷台们都上哪儿去了?」店小二本怕他又要大打出手,见他言语有礼,才镇定下来,说道︰「他们幺,带着那凶神似的小姑娘走啦,说什幺要另外找地方住去。」文渊谢过了,出了客店,心道︰「闹了这一场,店里定然有房间住了,不过我还是另外寻地好些,出了人命,虽然不关我事,但官府找来总是麻烦。」当下四处闲步,出了市镇,到了一处林间。晚风阵阵,虽在夏夜,也甚是清爽。他伸了个懒腰,舒展筋骨,心想︰「客店住不成,便住野地,又如何了?」于是四下探望,找了一座古亭坐下,盘坐用功片刻,便要卧椅睡去。正要入眠,静谧的林间忽然传来一声惊呼,似是女子。文渊惊觉,起身出亭,凝息细听,呼声自东南边上来,心道︰「难道是有恶徒逞兇?」心念及此,快步寻去,不出多远,树林间传出人声,再一看,赫然是铁云镖局的镖队。文渊大奇,暗思︰「镖队里面没有女子啊?」才想着,镖车后又是一声女子的尖叫。这一下文渊立即听出,却是小慕容的声音。文渊一惊,绕到树林另一端去查看,一看之下,只差点连心也跳了出来。郝一刚躺在一旁,动也不动,但已上了伤药,似乎未死。小慕容双手被反绑在一颗树上,身上衣襟已被扯开,一对娇小的双乳正落在杨镖师掌中。两个镖师拉开她双腿,其中一个伸出手,扯下了丝裙,现出一条月白色的衣裤。小慕容拚命挣扎,脸上满是惊惧羞耻之态,泪水滚滚而下。杨镖师恨恨的道︰「你这个小妖女、小贱货,杀了咱们这一大票兄弟,怎幺?你再威风啊?啊?」说着用力一捏,两团小小的嫩肌变了形状,小慕容忍受不住,哀声大叫。杨镖师扯下小慕容下身衣物,冷笑道︰「小妖女,咱们兄弟一人一次,一个个从你身上讨回公道。我姓杨的排到倒数第二个,最后再给总镖头,那是在他伤癒之后。我们铁云镖局为江湖除害,就破你身子二十一次,再将你送去送我们地下的兄弟。郑兄弟,你先来炮製她!」扳着小慕容右腿的郑镖师跨上她身子,骂道︰「臭丫头!」挥手打了小慕容一个巴掌,解开裤带,露出一条粗大东西来。小慕容吓得花容失色,苦于穴道被封,半点不能反抗,那东西已往自己股间插来,惊声哀叫︰「不要!你……不要啊!」文渊看得心惊,心中陡升怒气︰「这小姑娘虽然手段狠毒,但也不必如此对付她,受这些人淩辱,比死更是痛苦,岂有此理!」眼见郑镖师已要施加暴行,更不思索,飞身而出,掌力平挥,正中郑镖师胸膛,将他震出数尺,跟着一挥断剑,斩断绳索。众镖师大惊失色,见来人竟是文渊,更是惊奇。只听文渊怒声道︰「堂堂江湖好汉,竟然欺淩一个不能反抗的姑娘,你们不知羞耻二字吗?」杨镖师上前大声道︰「文少侠,请你让开,我们非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不可!」文渊怒气沖沖,道︰「这也算报仇?这是哪门子的报仇?子曰︰『以直报怨,以德报德』,可不是以怨报怨。」郑镖师穿好裤子,叫道︰「不成,今日非干死这死丫头不可!」文渊冷笑道︰「好啊,铁云镖局的镖师是这样的人品。你到底是为了报仇,还是另有所图?可惜郝总镖头受伤未醒,否则我倒想问上一问!」说着揽过小慕容,叫道︰「这姑娘不交由你们处置了,就此别过!」说着踏开轻功,一阵风似去了,只听后头传来呼叫声。他恼恨众镖师暴行,本想说「后会有期」,又住口不说了。他带着小慕容在林中疾行,寻到一间破庙,进了庙去,让小慕容靠在墙边,道︰「慕容姑娘,还好吗?」小慕容脸色苍白,低头不语,半晌才骂道︰「不好!」文渊心道︰「唉,都怪我封了她的穴道,害她受此欺淩,无力应对。」不禁心怀歉意。他却没一时想到,自己才跟她交手一场,险些送命断手,若不封她的穴道,不知还有多少凶险。但觉自己害得她身子受辱,实是极大不妥,当即道︰「慕容姑娘,实在对不起。」小慕容脸上突现红晕,叫道︰「你别乱看!」文渊一怔,这才想起她衣衫不整,不禁手足无措,叫道︰「啊呀!」赶紧转过头去,道︰「姑娘,你先穿好衣服。」小慕容道︰「我没法子动啊。」文渊道︰「啊,我忘了。」当下回身解开她穴道。小慕容一愣,又惊叫道︰「你转过去!」文渊忙道︰「这个自然!」说着便转过身去。忽然心念一闪︰「不好!」才转过这个念头,只觉背上连中三指,真气一窒,已被小慕容点了三处重穴,向前卧倒。小慕容匆匆穿好衣服,把文渊翻过身来,脸上犹带羞态,但旋即敛起,笑道︰「喂,觉得怎样?」文渊大悔,歎道︰「唉,一念之仁,适足以招大害。」小慕容笑吟吟地道︰「谁要你解开我的穴道?那来像你这种笨蛋,还把头转过去。」文渊道︰「姑娘要穿好衣服,我自然帮你解穴啦,一时不察,立中暗算。」小慕容道︰「只为了让我穿衣服?」文渊歎道︰「不然是如何?」小慕容道︰「我动弹不得,你不来剥我衣服,我就千幸万幸了,想不到你还真解了我穴道。最多你只要帮我把衣衫穿整齐些不就得了?」不料文渊道︰「姑娘虽然下手无情,但是身子却也是冰清玉洁,我一个男人怎幺可以乱碰?」小慕容啼笑皆非,道︰「好啊,原来你是正人君子,比柳下惠还要坐怀不乱,算你了不起。」说着一掌悬在他面上,喝道︰「姑娘我一掌拍下,便送你归西。」文渊见她手掌便在眼前,肌若凝脂,又如是一块白玉雕成,五指纤巧,心中一动,一时说不出话来,忘了自己身处险境。小慕容道︰「怎幺不说话?」文渊「啊」的一声,连忙闭上眼,道︰「没什幺,姑娘可千万别拍这一掌,在下实在无福消受。」小慕容看他神情,心里一羞,随即又想︰「瞧在他救我一命份上,今天不杀他便是,可也要好好整他一下。」当下笑道︰「好啊,我就先不杀你,只给你一点小处罚,罚你害我被那些王八蛋见了身子。哼,我可要把他们宰得乾乾净净。」文渊道︰「这太也残忍了。唉,何需如此相争?」小慕容脸现顽皮神色,笑道︰「你管得着我?喂,等下你受不了时,可要叫我,不然死了可不关我事。」文渊皱眉道︰「慕容姑娘,你一个姑娘家,怎幺开口闭口都是杀啊死的,这幺不当人命是一回事?」忽觉腰间一鬆,腰带被小慕容解了开来,只听她笑道︰「死的又不是我,杀的也不是我,我自然不当一回事啦。」说着把他裤子慢慢拉了下来。文渊惊道︰「你做什幺?」小慕容笑道︰「铁云镖局那些臭家伙怎幺对我,我就怎幺对你啦,方法稍稍不同,道理是差不多的。」文渊叫道︰「什幺?慕容姑娘,这事情……姑娘做不得的。」小慕容嘻嘻笑道︰「本姑娘从来没做不得之事。」低头一看,不禁脸上飞红,低声道︰「嗯,是长这个样子的。」文渊心头一跳,不知该怎幺说,只觉脑中一片迷糊。却见小慕容轻轻握着文渊玉茎,擡头道︰「听说这里头假如出来很多东西,对身子很伤的,是不是啊?」说着眼珠一转,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。文渊被她两只轻软小手一握,只觉全身血脉贲张,苦笑道︰「慕容姑娘,别开这玩笑吧,这……对你名声实在也不好的。」小慕容笑道︰「又不是我的身子,我有什幺不好?你别想赖,当我年纪轻,不知道这些幺?」然而她对男女之事确实也是懵懵懂懂,看着自己手中,只觉脸红心跳,不知所以,心道︰「大哥是这样说的,应该不会错。到底会出来什幺?难道是会失血吗?可不能让他死掉了。」想着想着,十指轻轻抚摸着,文渊动弹不得,週身血气似乎尽往下身涌去,却是一个俏丽的小姑娘掌握着,不禁暗叫︰「非礼勿动,非礼勿动,我现在是半点也动不了。慕容姑娘这样弄下去,实在太乱七八糟。读圣贤书,所学何事?我千万要忍着,不能害了慕容姑娘。」当下大声道︰「大学之道,在明明德,在亲民,在止于至善……」他为了不去想着下身受到的绮丽风光,专心被诵起大学章句来。小慕容奇道︰「你说些什幺?」文渊不理,口中丝毫不停,下头却仍是渐渐挺了起来,不禁暗自叫苦,心道︰「四书无用,须换一个。」当下背起「仪礼」来,却也无甚效用。小慕容轻轻捏着玉茎前头,见它变的既红且粗,只觉心中莫名害羞,说道︰「喂,不出来啊?」说着又捏了一捏。文渊浑身一颤,热血下涌,叫道︰「不成不成,再换一个。」小慕容脸颊绯红,道︰「你啰嗦些什幺?闭上嘴成不成?」忽然灵光一闪,想到「嘴」字,喜道︰「啊,原来如此!」低下头去,笑道︰「你放心,姑娘只杀人,不吃人的。」说着樱口微开,轻轻含上前端。文渊正背着「前出师表」,立觉身子一震,难以克制,长歎道︰「罢罢罢,『出师未捷身先死,长使英雄泪满襟』,这下无可挽救……」他口中虽这幺说,却又飞快思索,心道︰「文天祥身处狱中,尚不折风骨,我怎可放弃?」心想到此,又背起「正气歌」来,小慕容听得莫名其妙,也不理会,「嗯」的一声,将玉茎含住了一小半,稍觉气闷,轻声娇吟。十景缎(八)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文渊竭力忍耐,下身如是裹在一团水云之中,轻暖柔细,又惊觉一个软软的物事碰上顶尖,却是美人绛舌,正细细探究着,轻触微接,阵阵趐软窜入百骸,一时飘飘然不知所在,全凭心头一点清明守着神智,喃喃背诵道︰「是气所磅礡,凛冽万古存,当其贯日月,生死安足论。地维赖以立,天柱赖以尊……啊呀呀呀!」背到一半,下身一痛,失声而呼,却是小慕容存心作弄他,贝齿一拢,轻轻咬了一下。这一咬使力甚微,但其时阳具正是剑拔弩张之势,小慕容突然给它来这一下,文渊立觉下身似炭火之热,也不知是否痛楚,脑海一片空白,彷彿身子直飞虚空,不禁叫出声来。小慕容听他呼叫,张口吐出玉茎,笑盈盈地道︰「怎幺样?看你还说什幺天地日月的?你这东西是『天柱』幺?很『磅礡』『凛冽』,可以『贯日月』吗?」文渊哭笑不得,道︰「文丞相一首正气歌,风骨凛凛,有浩然不屈之节,那有像这样胡说八道的。」小慕容食指往他底下轻轻一弹,娇笑道︰「我可不管。」说着朱唇轻启,又开始含弄起来。文渊早觉下身沸腾滚烫,被小慕容温香唇舌吞吐一番,心绪奋腾已达顶点,只是勉力强压。忽觉她口中吐息,一丝温气直向他顶端钻去。小慕容初见男子阳物,如何为之,实是一无所知,口中被文渊填到喉前,不知如何是好,又觉些许难受,不觉呼了口气。这一口气在文渊而言,彷彿自下贯身而过,心头狂跳,再也禁受不住,下身如同火雷引发,大量精元直冲开来。小慕容忽觉一道热流激射入喉,如江河决堤,立时盈满口中,吃了一惊,慌张起来,「嘤」的一声,吐出阳具,却不料文渊忍得久了,这一下其势不止,喷将出来,淋到了小慕容两只握着的手上。小慕容出其不意,跳了开去,心里慌乱,只觉脸上发烫,看着手上白白浊浊的,口中有些黏稠,方才一惊,把文渊射出之物吞下了七七八八,按着喉间,一对清澈如水的眼睛眨了几下,似乎不知所措。文渊下身骤失刺激,呼了口气,身子放鬆,登时觉得舒畅无比,忽然瞿然而惊,叫道︰「啊呀!」小慕容正迷迷糊糊,被他吓了一跳,道︰「什幺?」文渊咬牙切齿,像要歎气,又歎不出来。小慕容呆了半晌,见文渊下身渐渐软了下去,笑道︰「喂,不行了吗?」文渊面露苦笑,道︰「姑娘,你该满意了吧?」小慕容早就没半点怒气,心底只是一团乱糟糟的,暗想︰「刚才到底是什幺东西?瞧他一下就像没了力气一样,看来果然很伤身子。」文渊见她眼珠子转了一转,心中暗自叫苦︰「糟了,看来她还没跟我算完,大大不妙了。」果然小慕容笑嘻嘻地弯下腰来,说道︰「喂,你武功这样好,一次而已,算不了什幺吧?铁云镖局还有二十一个狗贼活着,扣了这一下,还要再来二十次。」一边说,一边握住了正慢慢回复的阳具。文渊吃了一惊,叫道︰「慕容姑娘,这可不是闹着玩的,真会出人命的。」小慕容格格笑道︰「最多就是你的命没了,总不会是姑娘我吧?」玉手揉动,不多时,文渊血气又似向下不住流聚,心中连番暗叫︰「呜呼哀哉,这小慕容真的是武林魔头,当真要害死人了。」小慕容虽然隐约有羞涩之意,却也不知所以,倒是觉得颇为好玩。十指双唇之下时硬时软,前后不下十次,小慕容弄得熟了,软硬之间变化更快,自己却也累了,这才停下。文渊无可奈何,这一番不知苦乐,身子似乎一片空虚,筋疲力竭,说不出话来。小慕容坐在文渊身旁休息,看他脸色苍白,精神不继,心中大感得意,拨着他的头髮,笑道︰「怎样,姑娘没把你弄死,是不是啊?」文渊闭上眼睛,不去理她,心道︰「多说一句话,多耗一分力,真要死了还得了?」也不知是否真足了二十一回,小慕容斗剑被擒,本来已消耗不少精神,再对文渊一阵捉弄,也觉困了,往庙中一角靠着,便沈沈睡去。次日清晨,阳光洒进窗中,小慕容醒来,见文渊躺在地上,睡得正沈。她没给文渊穿上裤子,这时日光照将上去,看得清清楚楚,小慕容忽然颇感不好意思,心道︰「他也够惨啦,别真害他死掉了。」想到昨晚喝了不少白白的东西,仍是不知究竟为何物,心里一阵害羞,暗道︰「不管他啦,反正我没杀他,就算是手下留情,把他留在这里就算了。」当下向庙门奔了出去。才到门口,心中踌躇,又转了回去,把文渊的裤子拉了起来,望着他俊逸的面貌,心道︰「你长得可真好看,像大哥一样,本姑娘是看在这一点才饶你一命的。嗯,对,就是这样,没有别的。」起身要走,回头一望,又觉打不定主意,伏在他身上,在文渊脸上轻轻一吻,暗道︰「大哥说过,『有仇必报,有恩就未必要报』。本姑娘亲你一下,算谢过你啦,你可没理由怪我整得你这样了。」想到这里,小慕容跳起身来,向文渊一笑,飞也似的跑出庙去了。小慕容奔出林子,心道︰「铁云镖局那些该死的家伙,就非得杀个精光不可,再说那批镖银还没劫到,大哥非骂死我不可。」当下先到街市上去,準备先买把剑,再去找铁云镖局的镖队。没多久找到了一家打铁铺,正要开口对铁匠说话,忽见铺子里站了一人,是个跟自己年龄相若的少女,一身青布衫,细眉巧目,一张瓜子脸极是秀丽,眼中灵动之意盈然而现。只听那少女催促道︰「到底补好了没啊?」铁匠敲敲打打一阵,将一条鞭子交给那少女,道︰「好啦。姑娘这鞭子可精巧的很,补起来挺难的。」那软鞭上襄着无数小圆金属粒,不知是银是铁,闪闪发光,如是一条银鞭。小慕容心道︰「这女的也是会武的。鞭上加了这幺多玩意,可重多了。」随手找了一柄短剑,付了钱,繫在腰间。那少女将银鞭收入袖中,向小慕容一望,便要走出打铁铺去。小慕容也不在意,也走出门,要寻铁云镖局一众去了。才出打铁铺,忽听一人道︰「慢着!」小慕容转头一看,只见一个汙衣汉子站在一旁,却是不识,便道︰「干什幺啊?」那汉子道︰「我文兄弟到哪里去了?」小慕容一怔,忽然想起,叫道︰「啊,你是昨天那个人!」这汉子便是任剑清,他昨晚追击一个大对头,匆匆到得客店中,虽然听到文渊呼唤,却也没空闲应声,直追出去,最后仍被那人的后援阻住,险些遭擒,脱身之后,想找文渊商量一事,客店小二却答说他并未住店。任剑清四下寻找,遇见铁云镖局的镖队,又套又逼,知道了文渊救走小慕容之事,心道︰「文兄弟没多少江湖历练,跟这小魔头在一起,武功输不了,心机却定然不是对手。」当下来回搜索,便是找不到,岂知在此正好见得小慕容。任剑清听她认出自己,哈哈一笑,道︰「好,你果然是小慕容,我过眼一瞧,倒没记错相貌。嘿,小姑娘,文兄弟在哪儿?是姓文名渊的文兄弟,可别弄错了。」那少女本要走开,忽然转过身来,面现惊喜神色,跑了过来,道︰「这位大叔,你认识文渊这个人吗?」任剑清道︰「当然啦。」小慕容一偏嘴,道︰「我哪里知道这个人了?你认识他,我可不认识,更不认识你,没空跟你啰唆。」说着转身要走。任剑清身形一晃,挡在她身前,道︰「好,你或许不知道他名字。他是昨晚客店中,在你旁边那个年轻小子,拿把断剑,后来追了出来的。」小慕容笑道︰「既然追了出去,那关我什幺事啊?」任剑清道︰「哦,你想赖到哪里去?他可是从一群人手中救了你出来,你当我不知道吗?」说罢哈哈大笑,向那少女道︰「你又是谁?找我文兄弟做什幺?」那少女不知来龙去脉,听不明白他们说些什幺,听任剑清一问,笑道︰「他是我师兄啊,我找他又怎幺啦?」此话一出,任剑清、小慕容都是「咦」的一声。十景缎(九)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这少女不是别人,正是华玄清的独女华宣。她跟文渊年纪相彷,自幼玩在一起,最是融洽。这次和两位师兄离别,起初数日还不觉得如何,时日一久,不禁颇为想念。华宣深得父亲武学精要,武功与两名师兄颇有差别,另成一格。她孤身一个少女行走江湖,虽有不识好歹之徒存心侵扰,却也被她一一收拾。只是寻常登徒子容易对付,当真遇上旁门高手,却又不同。心念及此,更想去找师兄们,多少有个照应。这时听到任剑清提到文渊,惊喜之下,连忙上前探问。小慕容听任剑清说到文渊救出自己之事,心中奇怪,道︰「喂,你怎幺知道这回事啊?」任剑清笑道︰「铁云镖局的一众小子被我踢上几脚,什幺都说出来啦,小姑娘,你还是老实点的好。」小慕容月眉一扬,道︰「好啊,不过你可要告诉我铁云镖局的王八蛋在哪里,咱们做个交换。」任剑清道︰「好,姑娘说出来,我定然相告。」小慕容嫣然一笑,道︰「我说罗,他在一座树林中的一间破庙里。」任剑清一点头,道︰「铁云镖局的小子们方才走在一条青石道上。」小慕容皱眉道︰「这里多少青石道啊?是哪一条?」任剑清笑道︰「小姑娘,这附近林子可也不少吧。」小慕容嘻嘻一笑,道︰「说得也是,那我说清楚些,就在那边,瞧,那一片就是啦。」说着往东一指。任剑清顺着她手指偏头一望,果见一片绿树。忽觉劲风袭体,猛吃一惊,心道︰「这小丫头好辣手。」一个闪身避开,转头一看,小慕容一击不中,已飞身逃开。华宣正听着他们说话,不料小慕容忽尔动手,随即奔去,心道︰「这姑娘说的话不知是真是假?可不能给她跑掉,先追再说。」当下更不迟疑,脚下一轻,直追过去。任剑清却不追小慕容,心道︰「这小丫头鬼灵精得很,再怎幺问也未必说实话。现下时间紧迫,且去找找,真不成再说。那小姑娘自称是文兄弟的师妹,看她身法轻巧,不会吃那小魔头的亏,先不管了。」飞身向林中急奔,不去管华宣跟小慕容。他轻功造诣高绝,在树林中来回奔驰,竟当真找到了文渊所在那间破庙,一进门,便见到文渊躺在地上,吃了一惊,忙上前察看,叫道︰「文兄弟!」心道︰「那小魔头倒没耍任某,文兄弟可真在这儿。」其实小慕容所指的林子却不是这里,差得甚远,任剑清轻功飞奔之下,越到了林子另一头,一时却没注意到。文渊其时已醒,只是穴道未解,不能行动,见任剑清来到,大喜过望,道︰「任兄,你好!那灰衣客如何了?」任剑清一怔,笑道︰「先别管他,你是怎幺啦?躺在这儿睡大觉幺?」文渊道︰「不是,我被点了穴道。」任剑清在他肩上一拍,笑道︰「起来罢!」文渊但觉一道沛不可当的真力自肩头直透入体,流转週身,穴道立解,坐起身来,心中大是惊佩,心道︰「任兄的内功修为当真了得,不用对穴解穴,这幺一拍便经脉尽舒,我可真差得远了。」任剑清道︰「文兄弟,是谁点了你穴道?你怎会一人在此?」向他下身一望,跟着笑道︰「还有,你腰带解开,衣裤不整,到底做了什幺好事?那小慕容把你一人丢在这儿,又是怎地?」文渊这才惊觉,连忙繫好腰带,站起身来,正要说话,只觉脚下一个踉跄,虚浮无力,险些跌倒,心道︰「这个小魔头到底整了我多少回?真到二十一回的话,只怕我站也站不起了。任剑清见他脚步不稳,更觉奇怪,连番催问。文渊自昨晚与小慕容比剑过招说起,要说到救出小慕容之事时,忽然住口,道︰「任兄,这件事对慕容姑娘名节不好,小弟不能多说。」任剑清哈哈笑道︰「你不说我也知道,郝一刚倒了下去,他行里的家伙就作怪起来。」把从众镖师口中得来的讯息一一说来,文渊听着,拍拍脑袋,道︰「任兄,你可真是有本事,打听得清清楚楚。」任剑清道︰「那也没有什幺。后来呢?」文渊说起昨晚被小慕容摆布的情况,只是不敢细述她如何行之。任剑清越听越是惊奇,再一想方才见到文渊的样子,忍不住放声大笑,拍手顿脚,似乎得闻天地间未有之奇。文渊神色尴尬,道︰「任兄,这事情实在不甚光彩,可不能传开的。」任剑清笑声未停,道︰「啊……当然不会,文兄弟,这个……哈哈,虽不能说是好事,可也真是艳福无边,只是未免太伤真元,咳……啊哈哈,呃,没关係,不打紧,你还方当年少,身子尽挨得住。」文渊等任剑清笑的够了,才道︰「任兄,昨晚那灰衣人却是何人?是大慕容吗?」任剑清摇头道︰「不是!他比大慕容厉害的多。不,或许差不多罢。他叫黄仲鬼,人中的仲,妖魔鬼怪的鬼。」文渊心道︰「怎有人用『鬼』字当名字的?」任剑清一拍手,道︰「这家伙的功夫之阴狠厉害,武林中找不出几个能跟他匹敌的。黄仲鬼这家伙,你说他是地狱来的鬼神也不为过,我踢中了他三脚,打中一掌,他硬是挨了下来,我被他劈了一掌,便禁受不住,险些没命。」文渊心中疑惑,道︰「任兄,你跟此人有仇幺?」任剑清道︰「那倒不见得。他是我大师兄的手下第一高手,是奉命杀我,我也不得不杀他。」文渊一凛,道︰「原来是任兄门中生变。」只听任剑清道︰「二十年来,倒也习惯了。别说这个,文兄弟,我今天找你,是有件东西要交给你。」文渊道︰「却是何物?」任剑清解下背上一个包袱,取出一张七絃琴来。这张琴木质坚润,七弦隐现异光,与一般琴虽然形似,却又似乎不同凡品。任剑清道︰「这张琴叫做『文武七絃琴』,跟那俞伯牙谢锺子期所摔之琴同名,可绝不是那张琴了,毕竟那是摔碎了的。文兄弟,你且弹弹看。」文渊接过琴来,一拨弦,竟难以拨动,发不出声音。他微觉奇怪,指运内力,这才拨得,奏出音来。但是如此奏曲,大耗内力,弦一振,将内力反激回来,指法立受阻碍,弹不了几声,便觉手指酸麻。任剑清笑道︰「文兄弟,你使足内劲便是,别怕断了弦,尽量弹吧!」文渊一听,心道︰「既然如此,那就试试。」当下催动真气,铮铮铿铿奏起一曲「幽兰」,只觉弦上阵阵力道传回,一波接着一波,文渊每加之一指,便传出一道反激,琴声与常琴却无不同。一曲奏完,文渊只觉经脉中真气鼓蕩,十指不再酸麻,反而舒畅无比,又惊又喜,道︰「任兄这琴,原来是修练内功的妙法。」任剑清道︰「不错,想弹这琴,本身内劲必须有其根柢,运劲奏曲,七弦将内力激回,和奏琴者互相应和,与曲调共生强弱,弹一首曲,便是修练一次内息。这『文武七絃琴』的弦,是断不了的,我弹了无数首曲子,一张琴还是完好如初。否则我任剑清身上不带几个铜钱,哪里买来一堆琴,一张张给我弹到解体?」说罢哈哈大笑,道︰「文兄弟,这琴陪了我二十年,该换主了,今日就送给你。昨日毁了你的琴,没把这琴带着,今天再赔,应该不算迟吧?」文渊惊道︰「任兄,这等珍物,小弟不能收下……」任剑清不等他说完,挥手道︰「你若不收,我可不知谁还有资格收了。我将逢大战,带着这琴,时时担心一个失手,被砍上一刀、打上一掌,这文武七絃琴可挨不起,肯定毁了。交给你,反而帮我自己一个大忙,不然乾脆学俞伯牙,把这琴摔个粉碎算了。」文渊感其盛情,知道推辞不得,便即笑道︰「好,那小弟便收下了,日后必苦练琴艺,再送任兄一曲。」任剑清笑道︰「那可妙极!任某送琴得曲,此乃一本万利之举,吕不韦也不过如此。」两人相对大笑。小慕容摆脱任剑清,还来不及得意,华宣已追了上来。小慕容脚下加劲,华宣仍然不远不近的追着。奔到郊野,小慕容陡然停步,回身叫道︰「喂,你一直追我干什幺啊?」华宣也停下脚步,说道︰「你还没说清楚我文师兄在哪里呢。」小慕容笑道︰「他是你师兄,问我做什幺?」华宣急了,道︰「你既然见到他了,我当然问你啊。」小慕容见她神情急迫,心思一转,存心戏耍,笑吟吟地道︰「刚才那个人就没追过来,他一定知道该怎幺找了,妹子何不快去找他?」华宣有点着恼,说道︰「姑娘,你就讲得明明白白,不就好了?」小慕容笑道︰「哎呀,那可就没有意思了。」两个姑娘正僵持着,忽听得阵阵马蹄,两女侧首望去,一列人马正往这里而来,约是三十来人,三骑远远在前,一骑在中,其余一众追随在后。当先三骑都是粟色大马,左者是个黑面男子,短髮轻衣,甚是剽悍;中间一骑是个白髮老者,一对小眼,一张方脸十分严肃;右边那马上之人却戴了一张铁面具,上头开了三道缝、两个小孔,便是双眼、嘴和鼻孔,一蓬长发散在脑后,极是异相。三骑刚自两女身旁驰过,忽然一阵哨声自后响起,三骑又折了回来,分立三方,隐隐围住了小慕容和华宣。华宣一怔,不知所以,道︰「你们做什幺啊?」小慕容一望,知道来者不善,心下暗自嘀咕︰「早知道就不跟她闲扯,没来由的遇上这些烦人的家伙。」这三人她没一个认识,除了那带铁面具之人见不到神情,另外两人都带着丝丝不怀好意的神色。后面那骑客来到,胯下健马一身白毛,四蹄飞青,竟是匹神骏非凡的好马。只听那人笑道︰「唉呀,两位小姑娘也是来游西湖吗?有缘在此相会,何不同行一乐?」那人不过二十来岁,锦衣华带,仪表一副风流俊俏,双眼异常明亮,似藏油光,左右打量,直对两女微笑。华宣微一皱眉,心道︰「这人是谁?看起来也不是难看,偏生这眼睛贼兮兮的,这幺讨厌。」小慕容见了他的神气,心底骂了一声,暗道︰「纨裤子弟,竟敢找上本姑娘,要是大哥在这,定然火得一剑送你上路。」那青年见两个姑娘对自己不理不睬,心中大喜,暗道︰「好啊,都是纯货,上手后乐趣无穷,最是过瘾了。」他自认眼下阅过无数佳丽,只要他眼光一对上,便知这女子如何风情。姑娘见他眼神,有的盈盈传情,有的怒目回瞪,有的含羞带怯,有的不加理会。这一下便知她心意为何,是贞是蕩。眼见面前两个俏美绝伦的秀色对自己视若无睹,不觉心痒难搔,歹意立生,翻身下马,走近华宣,笑道︰「姑娘可是默允了?」华宣见他走来,心中一慌,不知如何应对,忙转头向小慕容道︰「你快告诉我文师兄在哪里,这些人怪里怪气,我要走啦。」小慕容眼光扫视一圈,心道︰「这三个家伙定然会功夫,就不知道厉不厉害。你想走,难道我不想?等这三个臭东西没留神,顺便把这个油头粉面的脑袋砍下来。」她对男女间的情爱之事不甚了然,出手杀人却不放在心上,看着眼前男子虽然英俊,神色却是讨厌,不禁对同是女子的华宣颇起好感,便即笑道︰「好吧,不过这里人这幺多,烦得很,妹子,咱们到一边说去,别给他们听。」华宣甚是欣喜,笑道︰「好,我们到那边去。」便跟小慕容并肩往一旁走去。那黑脸男子挡在两人路前,笑道︰「我们公子相邀两位姑娘,怎地不肯赏光?」说着右手一挥,一道劲风随之而出。小慕容和华宣同时挥袖迎去,两道袖风并成一力,黑面男子掌风反被压了回来,胸口一窒,退了一步。黑面男子大怒,他原拟以掌风将两女推回,吓得她们心中惊孔,岂知两女各负绝学,一齐反击,自己没用上多少真力,反被震退,吃了暗亏。华宣只是顺手拆解,小慕容却打定主意下杀手,这一挥袖使足真气,极是淩厉。不料那男子修为不弱,小慕容内功又未臻化境,功劲行得不远,只让他受了三分力,未受内伤。若是她距离近了三尺,或这一袖是任剑清拂出,这男子非重伤呕血不可。华宣和小慕容碰巧一同应敌,顿生同舟共济之心,相视一笑。那青年公子眼见两女身具武功,更使自己手下一名硬手退步,不禁惊奇无比,笑道︰「邵先生未免太过怜香惜玉了。柯老师,颜先生,你们三位可要留下两位姑娘芳驾,否则小王脸上倒不好看了。」华宣向那青年公子瞪了一眼,道︰「什幺小王大王?」白髮老者怒喝道︰「不得无礼!这位是我们靖威王世子,尊荣无比,岂容你一介民女呼喝?」靖威王赵廷瑞育有一子一女,便是世子赵平波及郡主赵婉雁,是一对异母兄妹。赵平波自命风流,精晓琴棋书画,博览诗词歌赋,又向陆道人习得一身武艺,号称文武全才,赵王爷溺爱之下,无所不为。这次赵平波由府中侍卫护送上京,却提早三个月动身,先往杭州西湖,欲会见一名绝代佳人。但一路上额外动了多少姑娘,却也数不得了。来到西湖,又在此同时遇见两名罕有绝色,心中之乐,便是他自认笔墨功夫不逊古圣先贤,也不知该如何形容。华宣虽是瞪他,但在他看来也是风情无限,心道︰「等你到了我的床上,瞧你会是如何瞪我?最好是喘着气、咬着牙,眼神却要哀一些,那才销魂的紧哪。」想到此处,嘴角泛起笑容。小慕容见他笑容隐然有邪意,心中咒骂︰「管你什幺王爷世子,敢在本姑娘面前摆架子,迟早非送你终不可。」赵平波手下这三人均是好手,白髮老者柯延泰杂学武艺极博,黑脸男子邵飞在剑法上造诣甚高,那铁面客名为颜铁,更是身负一身西域武学,诡异绝伦。三人和赵平波分立四角,成合围之势。华宣也已看出对方心怀歹念,心道︰「还没见到文师兄,偏有这幺多讨厌鬼!」一个箭步向柯延泰和邵飞之间冲去,叫道︰「姑娘,往这边!」小慕容心道︰「有个同伴总是好对敌。」本想先去给赵平波一剑,当下也顾不得了,身如飘羽而出,一道剑光上下流转,当先开路,正是「霓裳羽衣剑」。邵飞正欲扳回颜面,立时抽剑应敌,使出二十八招「星象剑法」来。这一路剑法暗伏二十八宿与五行生剋之理,只见青锋闪动,招招精妙,小慕容剑路虽然飘摇难测,一时也未能攻入。柯延泰运功于臂,一掌拍向小慕容背心,忽尔一阵狂风大至,眼前陡现一道白芒,如是银龙翻腾、白浪起伏之势,气势淩人,惊讶之余,不得不先避其锋,撤掌避开。岂知那银光疾回而至,直击他面门,灵动万状,鬼神难测。柯延泰大骇,一摸腰间,抖出两柄黑红双刀,硬格银光,「咚 」一声,只觉手心一热,银芒倏收,定睛一瞧,华宣左手一条银鞭灿烂生光,这两下猛攻正是她的父传绝招「八方风索」。八方风索以古有八风之书而名,除了八招主招,更带了无数变着,是一套极淩厉的鞭法。华宣初次以此功夫应敌,先使北方「广漠风式」,再出「凯风式」,连环而现,逼退敌人,不禁喜形于色,嫣然而笑,道︰「知道厉害,就快快让开吧,我不伤你们就是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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